利烏島上空, 漫天白雪紛飛。
“白雪”所過之處,地麵上、樹梢間,大片大片凍結的冰霜卻紛紛消融,如遇烈火。
雪花落在人身上, 帶來的並非冰冷的寒意, 而是某種暖融融的說不出的感覺。
幾乎在觸及皮膚的瞬間, 那些雪花便紛紛融化,化作一道道暖流滲入了身體之中。
眾人還來不及為這種變化而驚慌, 那股暖融融的氣息便順著血液席卷了全身。
前所未有的舒適感讓每個人都忍不住沉浸其中,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愉悅的呻·吟,就像是遇上了貓薄荷的貓咪, 毫無抵抗之力的沉迷在那股特殊的狀態裡。
太過舒適的感覺讓不少人昏昏欲睡。
這讓隔著屏幕看到這一切的人滿頭問號。
[???明明是在淋雪,怎麼這些人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泡溫泉?]
[……emmm泡溫泉都沒這麼誇張, 要不是親眼目睹前因後果,我隻看島上這些人的反應, 還以為這是哪裡來的邪.教組織專門聚到一起集體嗑.藥集體高.潮呢!]
[yysy, 這些人一臉享受的表情看起來真的挺像嗑.藥之後的反應……懷疑人生。]
[明顯島上的人得到了我們想不到的好處啊。我酸了, 現在飛過去還有機會嗎?]
……
像是陷入了一個綿長的夢境,身軀化作寬廣無垠的大地, 體內的血液如萬道溪流在河床上淌過, 溫暖而柔和的溪水衝刷過河床中的每一份汙泥,逐漸滲入每一寸血肉化作的泥土。於是, 澎湃的生機從大地深處迸發,萬物複蘇, 生命就此萌芽。
——眾人恍惚清醒,每一枚細胞,每一寸血肉, 都迸發著前所未有的生機與活力。
腳下的大地,好似也經曆了同樣的變化。
他們眼前,是融化的冰川,平坦而寬廣的大地,地麵凍結的霜雪早已融化,一道道裂縫快速合攏,隻剩下淺淺的“疤痕”。
於疤痕之中,一枚枚種子迅速生根發芽,開出了燦爛的花。視線所及的荒野,轉眼就被大片大片的淺綠色填滿,野草在寒風中肆意搖擺,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綠毯。
似乎不過是短短幾分鐘,利烏島便經曆了“冬天”到“春天”的變遷。
眼前的一切,讓眾人久久無法回神。
他們仿佛直麵了一場浩大的神跡。
“——光輝永照的太陽之神啊!”
呆滯的人群中,有來自神聖聯邦的虔誠信徒當場就跪了下來,嚇了其他人一跳。
他們熱淚盈眶地親吻著腳下的大地。
·
“姓名?”
臨時辦公室裡,李扶風坐在一張咖啡色的辦公桌後,手中的筆敲打在紙頁上。
站在對麵的人撇了撇嘴,回答道:
“時乘——不是實誠,是時乘。”
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自己的名字。
“性彆?”
“不是,這還用說嗎?還能是女的不成?”
李扶風沒理會他的抱怨,繼續說道:“一小時前你和三名來自神聖聯邦的遊客發生衝突,強迫他們改信,在你的武力威懾下,三名遊客當場屈服,不得不表示信仰太陽之神是錯誤的,真正能帶來神跡的唯有含光劍主,這件事是真的嗎?”
原本神情還有點緊張的時乘一下子放鬆了:“合著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啊!”
“是真的沒錯。”他坦然承認,大大咧咧地說道,“本來這次的神跡和奇遇就跟狗屁的太陽之神沒有關係,分明就是那位含光劍主賜予大家的機緣。這些神聖聯邦的家夥得了好處居然還不識趣,在那裡讚美八竿子打不著的太陽之神,這不是感謝錯神了嗎?我可是好心幫他們糾正過來啊!”
“你所謂的好心就是把人家打服?”
李扶風哭笑不得。
時乘表情無辜,叫冤道:“我一開始也想著用語言交流,不就是告訴他們太陽之神沒什麼卵用嗎,他們就動手了,我也是被迫還擊啊。還好最後他們都承認感謝錯神了!咱們也算是達成了友好的共識啊!”
“那是當時人家不得不屈服。事後這幾名遊客上告到神聖聯邦的探索隊,說你用暴力威脅手段強迫他們改變信仰……”李扶風不得不打破這個家夥的美好幻想,他用嚴肅的口吻告誡道,“這種罪名在神聖聯邦可是很嚴重的,要是在神聖聯邦境內,你現在都被抓進牢裡吃牢飯去了。”
時乘聽得整個人都懵了:“不是吧?居然還玩背後告狀這一套,是不是玩不起?”
“好了,總之事情我們已經替你解決了,神聖聯邦的探索隊那邊暫時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你以後不要再犯了。”
李扶風把人叫來主要就是想警告警告他,免得這個家夥繼續惹事生非。
時乘蔫蔫地答應了一聲,臉上還寫著不服氣。李扶風突然想到什麼,叫住他:“對了,那幾個神聖聯邦人說了什麼?”
問話時,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微妙,好像猜到了什麼:“……是不是[光輝永照的太陽之神啊]?”
“噫?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那是神聖聯邦人慣用的口頭禪,表達的意思差不多就跟[天啊][神啊]類似。不管是祈禱的時候還是日常表示驚歎的時候,他們都這麼說。”
時乘:“……”
……這麼說,一切居然是他的鍋???
……人家在那裡對神跡表示驚歎,他上去就對彆人信仰的太陽之神直接開嘲諷,難怪彆人生氣要打他啊!
……就很窒息。
強烈的尷尬襲擊了他,時乘腳底抹油就要開溜:“那個,您要是沒事我就先……”
“等等。”李扶風再一次叫住了他。
“含光劍主這個說法是怎麼回事?是因為那柄劍叫含光你就這麼稱呼劍主,還是說,這裡麵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緣故?”
他一字一句開口,雙眸緊緊盯在時乘臉上,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