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原陽市第九中學練武氣氛狂熱。
這一切都源於那本《武典[一]》小冊子。
一開始聽說突然要增加武術課,大家的反應是懵逼的。
……現在的課程負擔已經夠重了,還要花時間去學什麼武術, 內閣莫不是因為含光劍主的出現昏了頭了?
那些練了大半輩子的武術大師是什麼水平他們能不知道嗎?就算現在全民練武,在超凡者麵前依舊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他們該不會以為武術和武術都是一樣的, 劍法和劍法也是一樣的吧?
所以說, 內閣做出這種決策,讓他們浪費時間練武, 這不是一拍腦門瞎搞嗎?
大家簡直是一百個不情願。
不過,接下來他們就得知了《武典》的出處,那是含光劍主裴和風所編撰,融彙百家武學, 最適合初學者的築基典籍。不僅對資質沒有太高要求,可以完美向普羅大眾推廣, 而且因為是裴和風創造,是可以一直往上練的, 說不定練到大成,練出名堂, 還能被那位含光劍主看中呢!
用網絡裡的話來說, 練其他的功法可能有殘缺, 可能練著練著沒有前路了,還得自己摸索著創造。但《武典》就是含光劍主裴和風開創出來的一條通天之道啊。彆的方法可能隻到後天, 先天, 沒了。後麵要麼轉修,要麼自創。但《武典》就不同了,隻要一步一步踏實往前走, 就可以從入門一直走到武道體係的最頂點!
剛才還不情不願的大家立馬把那本小冊子當寶貝一樣捧了起來,分分鐘真香。
沒辦法,他們也違背不了人類的本質嘛。
尤其是那可是傳說中的玄幻武道誒!不是練了大半輩子被人一板磚撂倒的武術,是裡的輕功水上漂,一葦渡江海,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試問哪一個少年心中不曾有這樣的夢想?
才剛剛將教材發下來,課程時間還沒安排好,等課間休息時,都有一群學生照著教材上的動作,開始迫不及待地比劃了。
一時間,各種哼哼哈嘿的聲音不絕於耳。
望著教室、走廊上,還有操場上,一個個一邊比劃一邊搞怪的學生,耳邊聽著那偶爾飄出來的“看招!”“你不是我的對手!”等等沙雕中二語錄,不少路過的老師無奈之餘,臉上也露出了好笑又懷念的神色。
這一刻,他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時代,那個武俠劇與武俠大熱的時代,回想起曾經和小夥伴們你追我趕的“戰鬥”。
興奮激動的學生們沒有發現,這一天開時,學校裡多出了不少從前沒見過的陌生人,似乎是新入職的老師。他們跟在其他老師身邊,目光一直落在附近經過的學生們身上,眼神裡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因為這本教材上的都是些最最基礎的動作,也不用擔心學生照著瞎比劃練傷身體,反倒能很清楚看到每個人的天賦差距。那些隨便比劃一會兒就能有模有樣的孩子,天賦顯然高出其他人一個層次。
他們也很自然地被新來的老師看在眼中。
此時,高三(3)班的教室裡同樣群魔亂舞,宛如武俠發燒友與中二病的聚居地,全然沒有了一開始秩序井然的肅穆感。
唯有一個角落是安靜的。
白意坐在教室的角落裡,目光透過玻璃窗看著走廊上路過的一行人,伸手托住了下巴,眼睛裡滿是好奇與探究。
在前麵帶路的是學校老師,後麵那兩個……
這樣的走路姿勢和氣質……是軍人嗎?
至於跟在最後的,氣質既不像學校老師,也不是軍人,周身的靈氣卻強過所有人,是經曆過洗精伐髓的幸運兒?
看到這樣的組合,白意心中一片了然。
……這麼快就連老師都安排好了嗎?曜國高層的行動力似乎比想象的還要強啊!
作為教材的編寫者,他是該混水摸魚當個平平無奇的中等生,成為新時代裡默默無聞的小人物,還是表現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武典#的天資,做個出類拔萃的優等生,置身於新時代的浪潮之巔呢?
——是隱藏在舞台的幕布之後,看著所有人在劇本中起舞,做一個不為人知的執筆者,還是自導自演客串一個重要角色?
……嗯,真是令人苦惱呢。
這個苦惱直到他混完了上午的課,要走出校門時,還沒有完全解決。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急匆匆從白意身後擦過,匆忙的姿態像是身後被狗攆著一樣,倉促之間,有什麼東西“啪嗒”掉在地上,正好落在白意腳邊,發出清脆一聲響。
“同學,”回過神來的白意彎腰拾起地上的鑰匙串,向前走了幾步喊住那個人,將鑰匙串遞出去,“你東西掉了……咦?”
說到最後,他突然蹦出了一個帶著疑惑的語氣詞,眼神上上下下掃過眼前這個留著寸頭的男生:“……我看你有點麵熟啊。”
身形強壯,個子足足比白意高出了一個頭的男生原本臉色煞白,身體都在輕輕顫抖,仿佛生了病一樣,聽到他這樣說,整個人更是一個激靈:“不,你認錯人了!”
“謝謝。”他接過鑰匙串,轉身就要走,卻給人一種慌不擇路就要逃跑的感覺。
“等等。”白意突然開口。
正要走的男生下意識就停住了腳步。
眼神上上下下再將這個男生看了一遍,在對方越來越白的臉色中,白意終於恍然,兩隻手掌輕輕一拍:“啊,想起來了!”
“是叫韓什麼來著?”他微笑著,用閒聊般的口吻道,“我沒記錯的話,論壇上惡意汙蔑我的流言,好像就有你的一份吧?”
“不不不,我不是,我沒有,不是我!”
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韓某某慌忙擺手,否認三連,冷汗瞬間浸濕了身上的運動服。
白意繼續微笑:“沒關係。我這人很大度,從來不在乎那些胡編亂造的謠言。”
他的笑容越深,不配擁有名字的韓某某臉色越白,到最後,簡直比牆粉還要白。
任何人見了這個時候的他,都很難想象,他為什麼會在一個比自己瘦小那麼多的同齡人麵前,如同兔子遇上獅子一樣恐懼。
更無法想象,此時此刻,無與倫比的恐慌,正在他內心深處不斷蔓延,隨著眼前這個人唇角越來越深的笑容而擴散。
就好像有一柄無形之劍正抵在他的脖頸上,某種其他人根本無法理解的壓力瘋狂擠壓著他,讓他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差指天發誓:
“不不不,我真沒有,這都是他們嫉妒你才編的瞎話,絕對不是我!我早就和他們斷絕往來了!”
他口中所說的那些人曾經是不少學生心中最橫行無忌的校霸,許多老師家長無法插手的校園灰色地帶,都受到他們支配。
而不配擁有名字的韓某某,當初正是崇拜那群人的酷炫而主動加入他們的一條走狗。
隻不過,他這條走狗當了沒多久,還沒威風幾天,一切就遭到了眼前這個魔鬼的摧毀……想到這些,他就渾身發寒。
明明在身形上幾乎相當於兩個白意,但他那顆被白意蹂·躪得柔軟又脆弱的心臟,此刻卻在胸腔裡不斷發出恐懼的哀鳴。
他隻好用更加激烈的肢體動作,更加高亢的聲音語調,為自己做“無罪辯護”。
“你在做什麼!”一道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然後,是一隻重重拍在肩頭的手掌。
兩人同時轉過頭,首先看到的是一個鋥亮鋥亮的腦門,然後才是一張嚴肅的臉。
“校長?”突然出現的人讓白意微挑起眉。
“白意同學,你今天也回校了啊!”校長笑嗬嗬地回應了他,宛如一位慈祥的長輩。
但轉頭再看向另一個人時,他臉上慈祥的笑容就全都變成了嚴肅又冷酷的審視,語氣也不客氣:“你這個同學有點麵熟啊,都放學了,你攔著白意同學想做什麼?”
“我攔著他?我什麼時候攔著他了?”校長來的莫名其妙,問的也莫名其妙,一下子把人問懵了,滿腦袋都是問號。
白意的視線越過校長看向他身後,視線立刻與一道熟悉的身影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