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顆糖(1 / 2)

夜裡太安靜了, 耳邊有輕微的空調外機轉動的聲音, 戚長安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看著睡得很熟的徐洛陽,視線半寸都舍不得移開——也隻有這種時候,他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半跪在床邊的地毯上, 戚長安的右手小心地握住了徐洛陽的手指, 微微用力,露出了掌紋清晰的手心。上麵皸裂的口子已經愈合了, 隻剩下幾道淺淺的白痕。

徐洛陽的手型很好看, 但手上的皮膚並不細膩, 甚至可以說有些粗糙,還有不少新長出來的繭,都是這一個月來搭弓射箭、揮刀拉韁繩弄出來的。

戚長安搭在大腿上的左手緊握成拳, 因為用力, 青筋都變得明顯了, 最後, 他還是沒能忍住, 近乎虔誠地低下頭,嘴唇在徐洛陽手心的皮膚上一觸即離, 那一刻, 甚至連呼吸都不敢。

接著,戚長安動作極快地鬆開徐洛陽的手, 跌坐在地毯上, 急促地呼吸起來, 牙齒緊咬住嘴唇所造成的尖銳的痛感,才把心裡洶湧的穀欠念強製性地壓了下去——

他不僅想親吻他的手心,還想親吻他的手臂、肩膀、脖頸、耳垂、嘴唇,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膚。甚至想將他禁錮在自己身邊,日日夜夜,半步不離。

不可以。

戚長安想起跨年的時候,徐洛陽眼神希冀地看著他說,自己的第一個願望,是希望他健健康康少生病,第二個願望是有好劇本拍,演技能進步。

笑容慢慢露了出來,戚長安眼神裡所有的貪婪、占有的穀欠-望全都消褪得乾淨,伸手幫徐洛陽掖了掖被角,他輕聲道,“晚安,我的鬨鬨。”

淩晨兩點過,徐洛陽忽然驚醒,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床頭的燈還亮著,從他的角度,能看見戚長安的側臉。

意識還不太清醒,徐洛陽的手慢吞吞地從被窩裡伸出來,抓住了戚長安的手臂,“長安?”

“嗯?”戚長安手臂沒動,任他抓著,放下手裡的劇本輕聲問他,“我在,怎麼了?”

“沒有天亮吧?”

看了一眼時間,戚長安搖頭,“現在正好兩點,離天亮還早。”

徐洛陽放了心,眼睛又閉上了,迷糊地解釋,“天亮你就要走了。”說著,他下意識地蹭了蹭,然後把自己的頭靠在了戚長安的手臂上。

聽清這句話,戚長安表情柔和下來,低聲安撫他,“睡吧,明天一起吃早餐。”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這句話,徐洛陽“唔”了一聲,又睡著了。

戚長安睡眠很淺,感覺到身邊的動靜時就醒了。他伸手打開燈,就看見徐洛陽還輕輕抓著他的手臂沒放,眼睛閉著,但微微皺著眉,似乎不太舒服。而讓戚長安驚訝的是,他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戳著自己的大腿。

徐洛陽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本能地輕蹭,又緩解不了這種難受,於是忍不住發出了很輕的哼聲,說出來的幾個簡單的詞也含混不清。被子裡的溫度很高,徐洛陽皮膚上很快就布上了一層細汗,兩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也經過催化,變得香甜誘人。

戚長安拿出了所有的定力,才沒有側過身,伸手去碰碰躺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他在心裡不斷地告誡自己,不可以。

而徐洛陽醒過來之後隻迷茫了幾秒,三觀就碎成了一地渣渣,全身僵硬得和石雕差不多。心驚肉跳地聽著黑暗裡傳來的戚長安平緩的呼吸聲——沒有醒,幸好幸好!

接下來,他幾乎是一分鐘挪一厘米,終於把自己挪到了床邊,確定戚長安還沒醒,徐洛陽身手敏捷地下了床,赤腳踩在地毯上,以短跑衝刺的速度進了廁所,火速關上了門。

喘了口氣,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頭,徐洛陽其實有些記不清自己到底是夢見什麼了,好像是有一個很好看的人,正在親他的手,結果後來似乎就變成了少兒不宜?不過他很確定,夢裡那雙手特彆溫柔,力道輕緩,他全身都酸酸軟軟地動不了。然後褲子上濕濕黏黏的,他想不醒過來都難。

因為非常心虛,徐洛陽連燈都不敢開,一個人光著腳站在黑漆漆的衛生間裡,認認真真地洗內-褲。地麵很涼,他想了想,很機智地單腳踩地,隔十秒秒換一次左右腳,非常公平。

搓搓洗洗,徐洛陽還腦補,如果他現在是在撿豆子,那他就是男版灰姑娘。如果他現在是在吐泡泡,那他就是男版美人魚,男……臥槽!徐洛陽差點原地蹦起來——我夢裡那個人,是個男人啊!

遲到了這麼多年,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性向,徐洛陽心情有些微妙,但當他儘力去回想夢裡的情景的時候,忽然隱約意識到,夢裡那個人好像是……戚長安?

我這是對大妖怪產生了……不太純潔的想法?

衛生間的門像是一道結界一樣,讓徐洛陽躲著不敢出去。他腦袋有些發懵,思維亂得根本理不清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就聽見了敲門聲,然後是戚長安的聲音,“洛陽,你在裡麵嗎?”

傳來的聲音有些微的沙啞,特彆是喊他名字的時候,像是帶著小鉤子一樣,讓他耳朵的溫度噌噌噌地就竄了上去。徐洛陽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退後了半步,“彆進來!”說完又趕緊解釋,“我……我馬上就出來了!”

沉默了幾秒,戚長安語氣有些無奈,“我不進來,不過,洛陽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徐洛陽趕緊回答,聲音都有些抖,“真的沒有!”

戚長安擔心都洛陽會感冒,但又不能說破——他從頭到尾都是醒著的,於是隻好說到,“那我先去睡了。”

徐洛陽重新躺回床上時,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他乾脆雙手扯過被子把臉蓋住,又緊緊地閉上眼睛,甕聲甕氣地說話,“晚安。”實力詮釋了什麼叫“無顏麵對”。

長安以為他是因為之前的事不好意思,也輕聲說了晚安。

徐洛陽十分徹底地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盧笛看見推門走進化妝間的徐洛陽時,手裡的饅頭都被嚇掉了,“徐哥,你這是被打了兩拳?一片青黑啊,化妝師肯定愁得掉頭發!”說著,他又往徐洛陽身後看了看,“戚先生呢?已經回去了嗎?”

有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徐洛陽盯著化妝鏡上繞了一圈的燈泡,“長安去找褚導了。”想了想,他又偏頭問盧笛,“你覺得……我和長安關係好嗎?”

盧笛喝了一口豆漿,點頭,“很好啊,圈子裡很少見到你和戚先生這樣的了。說起來,之前我還在和褚導的助理聊天,他也在說,原本還以為你和戚先生關係好是電影的宣傳手段,沒想到真的好,讓他又相信娛樂圈的友情了。”

聽到“友情”兩個字,徐洛陽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雙目無神——這大概就叫,他拿我當好朋友,我卻對他馬賽克?

盧笛也發現徐洛陽情緒不太對,小心翼翼地問,“徐哥,你們吵架了?”

“沒有。”比吵架更嚴重。

“那因為戚先生今天要走,你舍不得?”

“不是。”不對……好像真的有一點舍不得?

盧笛看著徐洛陽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一拍大腿,“那徐哥你肯定是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