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麵對這樣聞倦,謝閒又默默閉了嘴。

算了,吃人家喝人家拿人家,好像這麼說也確實不好。

謝閒如此自我安慰。

聞倦看著謝閒抿著唇走神樣子,知道謝閒肯定在腹誹自己,眸光暗了暗,正想排揎謝閒兩句,外間屋子裡自鳴鐘忽然滴滴答答響了幾聲。

聞倦一聽,竟然已經是子時三刻了。

聞倦長眉微微一皺,罕見地沒有再追究謝閒,便恢複了平靜神色,傳音道:時間不早了,暫時不跟你計較,快去休息,明日要開始融合你先天本源了。

謝閒聽著聞倦話,回過神來,看了聞倦一眼,見著聞倦認真神情,知道聞倦沒有逗他,便也瞬間收斂了自己嬉笑神情,淡笑道:“好,那前輩晚安。”

話說到這,戛然而止——謝閒忽然意識到什麼。

這時他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麵前矮榻,又瞥了一眼遠處屏風後已經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大床,忍不住就小聲傳音道:前輩,我能不能睡在這,跟你擠一晚?

聞倦眉頭一挑,謝閒連忙就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聲道:“那床上都被我弄臟了……”

滌塵咒倒是可以用,但謝閒學還沒聞倦那麼高級,頂多去去塵灰,可那大床上卻不光塵灰,還有他汗水和……

想到這,謝閒又是一陣尷尬。

聞倦見著謝閒微紅臉,知道謝閒在這件事上很敏感,倒也沒有取笑他。

沉默片刻,聞倦抬手一揚,便將屏風後那一張花幾也挪了過來。

錦被攤平一鋪,就恰好夠兩人睡了。

謝閒一見,頓時露出了幾分笑意:“謝謝前輩。”

聞倦看了一眼謝閒明亮笑容,唇角淡淡勾起一絲,隨後他就哧哧幾聲熄滅了房中燭火。

一時間,屋內漆黑一片,氛圍也驟然寂靜了下來。

謝閒陡然跌入黑暗,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好在很快,一半柔軟錦被就落在了他身上,聞倦嗓音近在咫尺地淡淡道:“睡了。”

謝閒不動聲色地一笑,再一次低聲道:“嗯,前輩晚安。”

聽著謝閒這句話,黑暗中,聞倦薄唇微微動了動,但最後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罷了,睡吧,那種小孩子撒嬌話,他還是說不慣。

·

第二日清晨,聞倦早早就讓酒樓送來了豐盛靈食,等謝閒飽餐一頓之後,便在整個房間四周布置下了重重禁製,道:“吃完了就趕快開始吧。謝家應該有高手要來了。”

謝閒聽到聞倦這句話,心頭頓時一緊,頓時也吃不下東西了——他倒不是不自信聞倦打不過那些人,隻是不想再在這件事上橫生枝節。

“那前輩我們開始吧,我吃飽了。”謝閒胡亂喝完了最後一杯靈酒,立刻就放下杯子道。

聞倦自然看出了謝閒心思,倒也沒勸他繼續,而是長袖一揮,便在屋內開始布陣——畢竟這種時候,自然還是融合先天本源最重要。

很快,一個偌大,靜靜散發著金色光輝聚靈陣就在屋子中央成型了。

聞倦這時就道:“進去坐下,按照玉簡上麵寫去做,一定要心無旁騖,就算到時聽到什麼聲音感受到什麼動靜也不要睜開眼。因為要麼是幻境,要麼我能處理。”

前麵話就算聞倦不提醒,謝閒也一定會照做,但聽到最後那句‘要麼我能處理’,謝閒心口還是久違地顫了顫。

這麼多日子以來,聞倦給他依靠便真如山如海一般,堅不可移,深不可平。

即便是他已經習慣了,但每一次還總是會有新感動。

隻不過現在不是感動時候,謝閒閉了閉眼,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堅定眼神,這時他就從容地低聲道:“好,前輩說,我一定都銘記在心。”

“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聞倦淡淡道。

謝閒粲然一笑,笑容極為明亮自信:“當然。”

說完這兩個字,謝閒便義無反顧地走到了聞倦為他布下那個龐大聚靈陣中,盤膝坐下,再取出了那日搶回來七成先天本源。

原本散發著柔和金光先天本源經過這一個多月擱置,光芒已經暗淡了許多,所以謝閒才需要這個聚靈陣——否則先天本源跟自身差彆太大,融合起來太費力。

不過見著這光芒已經暗淡了不少先天本源,謝閒也並沒有絲毫膽怯和猶豫,因為當這七成先天本源一放入掌心,謝閒便能感覺到一股柔軟溫和生機跳動了起來。

他身體在渴望著先天本源,而先天本源也在渴望回家。

謝閒此時抬掌舉起真氣,輕輕將掌中先天本源聚攏在一處,凝成了一個宛若丹藥小團之後,便仰頭猛地吞了下去。

先天本源融入體內,一瞬間,謝閒渾身便震出一股淡淡風,烏黑長發都飄了起來。

但很快,他便再次平靜地閉上了眼,在一片靈光之中緩緩開始重新融合煉化體內先天本源。

一旁聞倦一直靜靜凝視著謝閒舉動,見到謝閒如此冷靜果斷,他眸中微微流露出一絲讚許,緊接著,他也沒有閒下,而是再次檢查並加固了房間四周禁製——即便這禁製已經很牢固了。

·

第一天,無事發生。

這讓聞倦有些詫異,不過看著謝閒因為吸收了先天本源而變得愈發光潔如玉麵容和周身逐漸濃鬱起來淡淡靈光,他又覺得,或許是天也要幫謝閒這次。

第二天,依舊是風平浪靜。

不過聞倦仍舊是沒有放鬆警惕,因為打坐時謝閒已經度過了最初吸收期,進入了煉化期。

先天本源經過其他修士手,多少會留下一些雜質,而這些雜質在煉化過程中或會突然引起修士經脈逆行,或會變成幻境,擾亂修士心神。

呈現方式不一而足。

而謝閒先天本源在謝存蘊和薛聞纓這幾人手中輾轉,隻怕還被謝乘月嘗試融合過,雜質肯定不會少。

這一關,應該是最難過。

想到這,聞倦目光和靈識便絲毫沒有離開過謝閒身上。

果然,謝閒在中午時候,一直平靜清雋麵容上終於出現了細微情緒裂痕。

一開始隻是皺眉,但最後臉色都開始變得蒼白,光潔如玉額頭上漸漸冒出了細微冷汗。

聞倦見到這一幕,眸色不由得深了幾分——他這輩子竟然從未如此緊張過,即便是為他自己事,也沒有過。

但此刻他也絕對不能插手,否則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於是聞倦隻能靜靜站在那,默默注視著打坐謝閒,希望他能夠儘快在幻象中掙脫。

可是到了下午時分,謝閒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他一直都像是在強行忍耐著什麼一般,薄唇緊緊咬著,都已經咬出了血,身周原本還算穩定靈光都開始飄忽不定了。

“不是我做。”謝閒忽然啞聲吐出了這麼一句話,唇邊一道鮮血血線也同時淌了下來。

但很快,謝閒又咬緊了牙關,硬生生把接下去血都吞了下去。

見到這一幕,聞倦薄唇緊緊抿成一線,眸光愈發森冷。

他這幾日看著謝閒坦然笑意,便覺得謝閒定然是早已把先前遭遇拋諸腦後了。

可他還是想錯了,有些事,或許可以控製著不想起來,但卻會一直埋在心底,變成你最脆弱時候致命一擊。

謝家那些人,他遲早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候,聞倦竟然覺得異常理所當然,全然忘了自己先前是從來最奉行‘各人自掃門前雪句話’人。

但想想,他為謝閒破例做事還少麼?

既然都破例那麼多次了,再多一次似乎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