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你要是怕,就閉上眼。”蕭雪堂看著謝閒撲簌不止的濃密羽睫,忽然淡淡道。
謝閒驟然一怔,最終他閉了眼,咬著唇輕聲道:“不,是屬下的錯,宗主稍等。”
蕭雪堂藏在麵具後的紫色瞳眸微微有一道光閃過,末了他淡淡道:“好,那你自己來。”
謝閒深吸一口氣,長長的睫毛還在不停顫抖著,可他手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滯,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素色絲綢長衫全都褪了下去。
柔軟的衣料堆在他腳邊的地上,霜雪一般的皮膚微微繃緊,修長的小腿上淡青色的血管都看得清,充分暴露了謝閒的緊張。
然而蕭雪堂清冷的目光隻是在青年修長漂亮的身軀上淡淡一掃,便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頭:“你的族徽呢?”
謝閒:?
謝閒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看向麵前的蕭雪堂,結果恰好對上了一雙略帶審視的,紫羅蘭色的深邃狹長的瞳眸。
那紫眸中的光很沉很潤,看上去似乎毫無情緒,可隻要那一絲絲如葡萄酒一般的流光稍微一閃,便會讓人生出一種多情又瀲灩風流的錯覺。
謝閒的呼吸莫名一滯,過了好一會,他腦子才慢慢清醒了過來,微紅著臉,有些難堪地低聲道:“屬下的族徽,不在胸前。在……後腰上。”
謝閒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原著裡特彆描述過這一段——因為謝閒小時候太調皮,看到那烙鐵就哇哇直哭,最後家裡隻能趁他看不見的時候把族徽烙在了他後腰。
之後,謝閒變成三個攻的爐鼎,薛聞纓每每還會在弄他的時候細細吻著他的族徽,惡毒地道:“你看,你這族徽的位置不倫不類,注定你這輩子隻能當個不倫不類的謝家人了。”
想到這,謝閒的麵色又白了幾分,睫毛顫得更厲害了——他不清楚蕭雪堂會不會跟薛聞纓有同樣變態的嗜好……
可謝閒並沒注意到,在他說自己的族徽在後腰上時,對麵那一雙紫眸明顯在一瞬間亮了一下,綻放出了一道熾烈的精光。
但這一點異樣也就是稍縱即逝,很快,蕭雪堂便又恢複了那淡漠平靜的模樣,一手支起了白皙精致的下頜,略略歪在榻上道:“轉過去。”
謝閒:……
無法,他隻能默默轉過身。
將脊背對著蕭雪堂時,謝閒總能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背後的目光遠不如方才他看到的平靜,這種感知讓謝閒如鯁在喉,皮膚也愈發緊繃。
忽然!一點帶著微微涼意的指尖輕輕落在了謝閒後腰處的一片肌膚上,隱約間似乎還有幾分溫熱的吐息傳來,謝閒一個激靈,驟然繃緊了身體。
下一刻,他便咬緊了牙關,強忍著逃開的錯覺,硬生生把自己定在了那。
還好,這種淡淡的觸感並沒有停留太久,指尖便退去了。
悅耳清冷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次似乎帶了一絲失望:“把衣服穿上,回去吧。”
謝閒:?!
雖然內心極其難以置信,但得到了蕭雪堂這麼一句話,謝閒還是立刻就鬆了口氣。
隨即他便咬著唇,迅速地拾起了一旁的衣裳穿好,那動作之快,似乎生怕蕭雪堂反悔。
不遠處的一雙紫眸靜靜看著謝閒的動作,原本還有些淡漠的神情忽然就變得意味深長了一點。
謝閒對此,毫無覺察。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謝閒雖然心頭是十分想直接衝出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但還是沒有忘記之前侍女叮囑給他的,慢慢走到蕭雪堂麵前,把先前溫好的酒自己先當著蕭雪堂的麵試飲了一杯,再單獨給蕭雪堂斟滿,方才恭恭敬敬地對著蕭雪堂一拜。
“屬下告退。”
蕭雪堂沒有說話,隻是伸手端起了那杯裝滿了葡萄酒的酒杯,卻隻是拿在手中把玩,並沒有飲下去。
謝閒在他垂著頭,遲疑了好一會,便試探著站了起來,一點點向外挪動。
誰知他剛走出兩步,蕭雪堂卻忽然在他背後淡淡問:“那天你說,你會變成任何我想要的樣子,是什麼意思?”
謝閒心頭一驚,頓時冷汗冒了出來,他當時不過是搏命一賭,賭的就是蕭雪堂會看在自己跟謝乘月長得相似的份上對他另眼相待。
可現在謝閒意識到——蕭雪堂這個時候喜歡謝乘月的事大家都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揣測到了他的心思而殺了自己?
想到這,謝閒立刻跪下道:“屬下當時腦子發昏,說錯話了,想說的是屬下可以替宗主做任何事。”
“哦,是嗎?”
謝閒咬牙道:“千真萬確。”
在謝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猛地就發現周遭的空氣忽然變冷。
謝閒心頭一顫,正想再說點什麼補救,就聽到蕭雪堂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嗓音響了起來。
“滾吧。”
謝閒:……
臉上驟然熱燙了一下,但謝閒也不敢反駁什麼,迅速便狼狽地退了出去。
看著謝閒倉皇離開的背影,一隻修長骨感的手靜靜摩挲著掌中玲瓏剔透的白玉酒杯,紫晶一般的瞳眸中冷意凜冽,慢慢凝聚起了一場暴風雪。
雖然有些相似,但果然還是東施效顰。
這世上,終究卻沒人比得上他。
念頭及此,握著酒杯的手竟像是被觸到了痛處一般,微微一顫。
緊接著,那杯滿斟的葡萄酒便被一飲而儘,深紅色的酒液順著霜白的下頜緩緩滑落,宛如鮮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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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閒從蕭雪堂寢殿中出來的時候,被冷風一吹,渾身的熱燙又瞬間化為了滿背的冷汗。
接著他便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還好,僥幸過關了。
頂著漫天的風雪,謝閒摸索著一步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關上破舊的木門,便倒頭跌進了有些乾硬卻還算溫暖的被褥中。
一睡不醒。
希望明天也能過的順利點……
這是謝閒閉上眼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可這個還算溫暖的覺謝閒還沒睡到一半,昏沉間便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
那鐘聲沉悶卻緊張,謝閒迷糊之間側耳仔細聽了一會,便意識到這是天魔宗出了大事的警報鐘聲。
謝閒心頭一震,立刻有些驚疑不定地爬起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