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出來迎接蘭姨, 出來的時候,特意朝宮玨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咦?
這才多會兒,怎麼就走那麼遠了?
看來真的是很緊急的事, 走這麼快。
她沒多想,忙帶著小瓷去迎蘭姨。
得虧地裡的莊稼都還沒長起來,一馬平川, 一眼就看到了從莊子外朝這邊來的蘭姨。
迎了好一段距離, 孟晚陶道:“蘭姨怎麼走著過來的?”
“彆提了,”蘭姨擰了下眉頭:“馬車壞路上了,幸好離得不遠了,我就先過來了。”
三人說著話,往莊子裡走。
“這個時辰, ”見她滿頭薄汗, 孟晚陶掏出乾淨的帕子遞給她:“蘭姨怎麼得空出城了?”
蘭姨擦了汗,笑道:“自然是有好事。”
看她這麼開心, 孟晚陶也跟著笑了:“什麼好事啊, 能讓你開心成這樣?”
蘭姨一邊笑一邊道:“就是鋪子的事,昨兒不是沒看上合適的麼,今兒就打聽到了一家, 地段非常好。”
“啊?”孟晚陶也很驚喜:“在哪裡啊?”
蘭姨:“平邑街!”
孟晚陶:“……”
平邑街的租金那麼貴!
蘭姨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 馬上道:“租金是比彆的地兒貴些,但這個鋪子急著轉手, 租金比市價便宜一半。”
聽到這話孟晚陶稍稍有些詫異。
便宜一半?
哪裡會有這樣好的事,這有點不太正常啊。
“那家鋪子你知道的, ”蘭姨又道:“就是昨兒我們逛的啟天綢緞莊。”
孟晚陶腳步一頓,啟天綢緞莊?
那不用想了。
那地段,那規模, 就是租金比市價便宜一半,她也租不起。
但是……
“啟天綢緞莊生意不是挺好的麼,”她疑惑道:“怎麼突然要轉租?”
昨兒去的時候,瞧著還挺紅火的呢,一點兒也沒要轉租的跡象啊。
蘭姨歎了口氣道:“那掌櫃的說是東家老家有要緊事要回去處理,這邊莊子就顧不上了。”
“顧不上也可以留信任的人在這邊打理著,”孟晚陶想了想道:“等事情處理完了,再回來接手就是,也不用非要轉租罷?”
雲蘭擰著眉道:“看那掌櫃的意思,老家的事挺棘手,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見孟晚陶神色有疑,蘭姨又道:“你放心好了,我打聽過了,那東家絕對身家清白,沒牽扯什麼烏七八糟的事,真是老家出了急事要回去處理,才不得不先把鋪子轉手,也是因著你宋叔跟那家掌櫃的熟,又知道我近來在打聽鋪子,得了信,就先來找你宋叔,我一尋摸,這比租臨街的鋪子合適,就緊著來先跟你說一聲,這樣的機會,怕是一傳出來,不少人都爭著搶呢……”
這樣一說,倒是有幾分合理了。
隻是……
“租金多少啊?”她又問道。
啟天綢緞莊這樣的地段和規模,一年租金,少說也得一二百兩,便宜一半也得上百兩,她可出不起。
“一百二十兩,”蘭姨道:“雖然總價還是偏貴的,但地段好,鋪子也大,總得來說還是很劃算的。”
若隻看地段和規模,一百二十兩確實非常便宜。
可,孟晚陶井不需要這麼大的鋪麵,她預想的就是先租個一開間的鋪子,每月租金不超過五兩。
剛開始,不能投資那麼多,免得生意乾不成,賠進去太多。
啟天綢緞莊那樣的三大間鋪麵,都夠開一個大酒樓的,她根本就用不到。
再劃算,性價比再高,她用不到那麼多,對她而言都是浪費,平白增加成本。
蘭姨又道:“我就是覺得比市價便宜得多,趕緊過來跟你說一聲,看你有沒有意,我也覺得那鋪麵太大了。”
“你若有意,彆我告訴你的晚了,錯過了,要是覺得不合適,”繼續道:“那我們就再繼續尋,不妨事的。”
孟晚陶笑著道:“確實太大了,明明用不到那麼大的鋪麵,還要出那麼租金,雖然租金比市麵便宜了一半,但還是貴的,再尋罷。”
蘭姨隻是怕孟晚陶萬一有意,這麼大的便宜,她來晚了,被人捷足先登,可不就錯過了麼。
“嗯,”見孟晚陶條理那麼清晰,蘭姨甚覺欣慰,她笑了笑:“那就再尋,不急的。”
說著話的功夫,便進了院子,雲蘭看著廊下那一個個裹著木屑的圓圓的東西,奇道:“這都是什麼?”
孟晚陶引著她坐下,親自給她倒了菊花茶:“一種雞蛋做的吃食,我把它叫變蛋,現在還不能吃,等過些日子就能吃了,到時候先拿給蘭姨和宋叔嘗嘗。”
變蛋?
這是何種吃食,她竟從未聽過?
雲蘭喝了一口菊花茶,眼底露出些許驚訝,她不動聲色地看了孟晚陶一眼。
見孟晚陶正熱絡地忙著給她端茶端點心果子。
神色泰然自若,不卑不亢,溫婉柔和。
這些日子總聽大棗小棗說,阿榆在教她們識字認字,怕是她從什麼書裡看到的吃食,就自己拿來做。
那些年過得那樣艱難,還能如此樂觀,練得這樣的手藝。
這心份聰慧和心性,真真隨了鳳瀟,還隱約可見幾分孟司壤的影子。
原本就心疼她,每每了解地更多一些,她就更心疼一些。
“蘭姨嘗嘗這個,”孟晚陶把烤好的,宮玨連看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的雲朵蛋糕端到了蘭姨麵前:“剛烤的點心,你嘗嘗。”
麵前的點心,外形獨特,瞧著像一大團棉花一樣,外麵一層,黃橙橙的皮,上麵還撒著果仁,甜甜的清香撲鼻而來,一聞就知道味道肯定很不錯。
她收回發散的心緒,眼裡滿是驚歎:“這也是你烤的麼?”
小瓷在一旁道:“當然啦,不過火是我燒的!是不是看著就很好吃?”
聞言,雲蘭笑出了聲。
一共烤了三個,孟晚陶拿了一個示意蘭姨:“就這樣直接撕著吃就行。”
雲蘭一上手捏到蛋糕,眼睛就睜大了。
好鬆軟!
孟晚陶衝她笑笑,示意她繼續。
她沒有直接撕開,而是用指尖輕輕戳了戳,不僅鬆軟,還很彈。
“這怎麼烤的啊,”她撕了一塊,嘗了後,一臉驚訝:“怎這般鬆軟,還這般香甜?”
孟晚陶把做法說了一遍,而後道:“蘭姨喜歡吃的,回頭我經常烤給蘭姨吃。”
哪怕雲蘭廚藝不行,平日裡也幾乎不下廚,還是從孟晚陶輕描淡寫的做法裡,意識到,這玩意挺費勁的。
也是美好的東西,總是要費些功夫,要不然太易得,便也沒那麼珍貴了。
“你有這個心,蘭姨就很高興了,”雲蘭笑道:“你得空還是好好歇歇,彆太累了,多吃點,好好養養,一直都不見你長肉,還這麼瘦。”
孟晚陶確實有些過於清瘦了,但這事她暫時也沒法子,孟家之前那樣磋磨,身子骨傷了根本,養回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來。
“知道啦,”對著蘭姨,孟晚陶還是儘量寬她的心:“平日裡大多活都是小瓷她們在做,而且,我每天吃得都可多了,蘭姨隻瞧著我瘦,就沒瞧著我氣色挺好的麼?”
話落,她故意衝蘭姨眨了眨眼。
雲蘭被她這俏皮的樣子逗笑。
不過,隻看氣色的話,確實比之前好了不少,知道她自己會注意著身子,雲蘭也稍稍放心了些。
“是是是,”看她眉眼像極了鳳瀟,雲蘭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氣色好得很,更好點才好呢。”這樣鳳瀟和孟司壤也能安心了不是。
“蘭姨午飯還沒吃罷,”孟晚陶笑著躲開她的手:“午飯剛好已經做好了,這就可以吃了。”
進院子的時候,她就聞到濃濃的香味了,本來她也不怎麼餓,但被阿榆這麼一說,再加上這滿院子的香味,雲蘭還真覺得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