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2)

以海王之名[基建] 酈執 29787 字 3個月前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裴斯認為他們兩個中間一定要死去一個。

“神”很讚同她的看法。

“所以,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裴斯道。

神搖了搖頭,看起來乖巧極了。

但顯然,它有著不同的想法。

“神”盯著裴斯,語氣軟軟的:“在我睡著的時候,我的海洋變了很多。”

它想要裴斯帶著它出去玩。

裴斯冷酷無情的拒絕了。

事情太超乎她的想象。

她自己割舍了一切,籌謀了數日,才換來著一次和自己麵對麵的機會。

這對她而言是一個隆重的典禮。

生或者死在她的心裡都有了定數。

她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神”對她的態度。

不排斥、很友好,還帶著天生的親近和自來熟。

“神”看起來像是一個披著高偉聖潔外皮的傻瓜。

裴斯在心裡謾罵。

無論對手是什麼樣的人,裴斯都有辦法對付。遇到百麗兒那樣欲語還休的,不用自己動手就能把她碾死。遇到阿加德那樣冷酷瞧不起人的,一刀就完事。或者像是阿波特這種奸詐善謀的,就一步步把他逼得不得不低頭。

但是,對一個軟乎乎的、沒有惡意的自己?

而且,是在儘她所能擺平一切後,視死如歸一定要殺死的……傻瓜?

裴斯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承認,她不是很願意在對方傻兮兮地纏著她出去玩的時候下手。

作為一個沒有什麼道德感的家夥,裴斯當然不是因為這樣太下作而導致心裡產生強烈的不適。

笑話,論下作卑鄙,她裴斯可是深海第一人。

可想到要對這樣的“神”下手,裴斯就無端地抗拒、惡心。就像直接用手捅死蟑螂,那一種久久揮之不去的玷汙手指的作嘔感。

裴斯說不清楚這裡麵有沒有他們同根同源的因素在使壞。

總之,這種種不可抗力使她沒有按照習慣在第一時間就抓準機會對“神”下手。

這使得裴斯很惱怒。

她實在不想聽到這個“神”開口說話。

麵前的一切都讓她像個笑話。

“神”見裴斯不說話,垂頭喪氣。

裴斯心中的怒火突然蹭得一下怒漲。

“你想去?”裴斯看起來並無異樣,“想讓我帶你去?”

“神”點頭,靠近裴斯,看他的動作,他居然是想親昵拉住裴斯的手。

裴斯盯著他。

“神”的手牽住了裴斯。

暖烘烘的,在這冷得刺骨的深海裡,滋生著對比出來的咄咄逼人的滾燙。

裴斯竟然沒有反感。

這更讓裴斯確定了這該死的異樣就是由本源產生的。

和“神”十指相握的感覺就

像是自己的左手牽住了右手。

“神”的心情很好,看著冷漠的眸子裡流露出了雀躍與期待:“你很好……”

它的話音未落,裴斯一手為刃捅進了“神”的腹部。

“神”一動不動。

它的表情甚至沒有變化:“我知道你想殺了我。”

裴斯冷著臉,將周圍的熠變成了荊棘,捅穿了“神”的身體。

“神”沉默。

“反抗。”她說。

“神”:“我覺得我不對勁。”

裴斯:“再不反抗,我殺了你。”

“神”:“不對勁,胸腔難受,我難受。”

裴斯揪住神雪白的前襟:“你他媽、反抗!”

“神”的眼睛裡流露出痛苦和疑惑。

它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不是□□上的疼,是確確實實、真真切切洋溢心上的難受。

它想……

它想。

“神”的眼中刹那間閃過了什麼。

它看著裴斯開口:“你能不能再傳染給我一點?”

裴斯看著十分陰冷。

“我好像有一點,羨慕……嫉妒?你!”“神”回想著上萬年前他聽到的似是而非的措辭,“很奇妙,我還想要!”

裴斯鬆開了手,身後的荊棘也退去。

裴斯:“你有病。”

“神”:“你不要這麼急。”

它企圖和裴斯商量。

這在它的生命裡也是第一次。它對此感到新鮮和興奮。

“我現在很虛弱,但你還是殺不死我,”“神”慢慢說,“還有三天我就要睡了,我的能力會慢慢變弱,我們那個時候再打。”

神沒有說出問句,它想來是講陳述句,每一句話落地就是命令,可此刻,它的語氣中分明就帶著絲絲乞求。

與此同時,神本能地靠著同源的情緒去搖擺裴斯的選擇。

裴斯的心臟亂的很。

她的心現在已經不受她控製了,對著本體,她擔心的意外終究還是發生了。各種情緒四竄,在裴斯的腦袋裡翻江倒海。裴斯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你閉嘴!”裴斯大叫,“你簡直有病!”

“神”委屈。

它抱著裴斯:“今天你真的殺不死我,而我可以殺你。”

“我們先去玩。”

“……好不好?”

“神”是真的真的很舍不得裴斯,它真的真的很喜歡裴斯。

雖然它本來要厭惡她的,因為她本質上不過就是一個臟掉的它。

可是孤單乏味的日子太久了。

裴斯到來的那一刻,它終於看到了同伴。

對它而言,這個世界隻有裴斯是可以交流的。因為彆的生物都太低端,它是聽不進他們的話的。可裴斯不一樣。

她就是它,它就是她。

他們是一個層麵的!他們是一樣的!

它……開心。

而裴斯更是唯一一個調動它情緒的人。

隻要嘗到情緒的滋味,它就戒不掉了。那就像黑白的世界在一瞬間被點亮,濃鬱的色彩爭先恐後地向他湧過來。

這一抱,對方體內充盈的熠提醒了裴斯此刻她和對方的差距。

“神”說的沒錯。

她殺不死它,今天。

但她能等。

越來越多的能力在她身上滋生出來。

……

大公爵匍匐在地上。

不止他,老達裡涅也是。

他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女王陛下曾對他們說過,她是神,她這一次去是殺神的。

可現在,這個該殺的騙子正麵無表情地坐在王座上。

寬大王座的另一邊,坐著的人魚帶著一副他們無比熟悉的麵孔。

但隻憑氣場和威壓,他們便能輕易辨彆。

阿加德還是太暗淡了。

這可是……

神啊。

大公爵吞了一口口水。

這個挨千刀的海王!她要殺神!

但她回來了。

死的既不是她也不是神!

她特麼就這樣一言不發把神帶了回來!!!

這已經不能算是任性了!

這是要命!

他們的前方,“神”沒有說話。

雖然裴斯很沒禮貌地要他閉嘴,但這並不阻礙他對裴斯的好感。

“神”執意要和裴斯排排坐。

裴斯做什麼,他一定要跟著來一份。

裴斯生無可戀。

現在和“神”單挑算了。

可“神”總有辦法把她將要付諸實踐的念頭給壓下去。就憑他才是正牌貨。

與此同時,裴斯也確實感覺到了隨著時間的流逝,“神”對她的影響在慢慢減少,即使那很輕微。

看著生理性戰戰兢兢的兩個股肱重臣,裴斯如是道:“你們當它不存在就好了。”

大公爵:……

達裡涅:……

抱歉,臣不可。

裴斯煩死了:“那件事再拖一兩天,我回來的消息也不能傳出去。”

“這件事隻有你們兩個和這三個王仆知道,彆傳出去。”

達裡涅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魚,表現還算得上鎮定:“好的,陛下。之後您會有什麼安排嗎?”

“神”表麵上不動,私底下卻捏了捏裴斯的手。

裴斯很沒有靈魂道:“我帶他,去玩。”

“神”愉悅了。

……

“神”把自己和裴斯的麵容都修改了。

他們現在看起來隻是容貌普通的人魚。

裴斯很不習慣地籠著那一頭翡色的頭發,她看著擁有同樣發色的“神”,覺得他們像兩坨碩大的孔雀石。

“神”在裴斯的提醒下,收起了自己的威壓,

在街上晃悠。

雖然他還是一副冷麵寒霜的表情,但眼裡盛滿了快樂。

“真的變了好多,”“神”手上拿著一個巴掌大的小水車,“有意思。”

裴斯拿著金塊放在店主的桌麵上。

店主是一個紅發的姑娘,看見金子的她眼裡閃閃發亮,但她還是開口:“客人,你可給多了。”

裴斯:“你做的很好,值得這些。”

卡莎歡欣地感謝起裴斯的慷慨。

這時候,裡間遊出一隻小人魚,她正迷糊地揉眼睛。

似乎是沒注意到裴斯他們在場,小人魚開口道:“卡莎,我弄到了資格,我們可以一起去第一區的學校上課。”

卡莎提醒了一下:“貝拉。”

貝拉瞬間清醒,意識到現在店裡還有彆人。

貝拉看了一眼裴斯,脫口而出:“陛……”

她又仔細地看了兩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對不起,我可能睡昏頭了。”

裴斯微笑:“不客氣。”

她帶著“神”離開這家店。

“神”和裴斯繼續逛街。

街上出現了形形色色的商品,水平參差不齊,反而看起來很有趣。“神”時不時拿起來端詳。

遊著遊著,他們發現有許多的人魚聚集在一家店門口。

“神”:“那是什麼?”

裴斯收回目光:“餐廳。”

這群可愛的人魚比她想象的還要聰明。

“神”瞬間興致勃勃。

雖然它不用進食,但是還是嘗試著在亞特蘭蒂斯開得第一家餐廳嘗了嘗它教徒們口中美味的食物。

“神”學著裴斯拭了拭嘴角:“這些食物並沒有半點助益。”

“因為你和他們不同,”裴斯道,“你是神。”

“神”開口:“你也是。”

裴斯頓了一下,直視著“神”。

“不,我不是。”

“我是裴斯。”

“神”盯著裴斯。

裴斯看得出他大抵是想說自己和它是一樣的,他們本就是一體。

但它居然沒有說出口。

“神”定定得看著裴斯,最終開口:“什麼是裴斯。”

“我。”裴斯道。

“神”:“那我呢,我是什麼?”

裴斯:“你是神。”

“神”:“不!這不一樣!”

他有些氣呼呼的:“你也是神。你騙我。裴斯到底是什麼,我是什麼?”

裴斯拉他走出了餐廳。

他們來到了第二區,坐在高高的石碑上。

水流包裹著裴斯的尾巴,裴斯扭頭看著“神”。

它還在執著地等待回應。

裴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看著“神”的目光是那樣的嘲諷。

“你懂了對不對?”裴斯笑出淚,用手指抹掉,她惡狠狠地大笑,“神是種類,

人魚也是種類。可是裴斯不是,裴斯是名字。”

“而你,無所不通的神,被萬人敬仰的神啊。”

“你從來就沒有姓名。”

“神”身下的石碑忽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痕,從幾百米高的石碑頂部瞬間蜿蜒而下。

“神”對著裴斯道:“我不開心。”

它很認真,很鄭重:“你讓我不開心。”

裴斯目光涼薄,嘴角的笑容是那樣肆意張狂:“你的榮幸。”

“我也該有名字。它是什麼?”“神”忽然有些急躁地問。

它好像陷入了一片被熔岩炙烤的火熱中,心煩意亂。

“是什麼?”

它不斷問著,語氣越來越糟糕。

裴斯附在“神”的耳邊:“親愛的,你沒有名字。從頭到尾,你都僅僅隻是“神”。你也永遠都隻是“神”。”

砰!

幾百米高的石碑瞬間粉碎。

裴斯一揮手,海水頃刻重新拚接了石碑。

許多人魚注意到這裡的異樣,裴斯發揮著她的新能力,切割空間,掩蓋了這一切。

“神”立在裴斯麵前,那張臉終於有了憤怒的神情。

它似乎是想要傷害裴斯的,但它卻沒有這樣做。

它自己平息著內心難得的怒火,看著裴斯的表情又痛苦又哀傷。

“為什麼?”

它看起來難過極了。

裴斯的微笑在此刻是如此的殘忍:“沒有為什麼。”

“神”:“我懂了。你活了過來,是因為這個名字。”

“所以你回來之後,散發這不屬於我的腐敗氣息。”

“因為你有了名字。”

“為什麼我不能有名字?”

問題接踵而至。

“神”立即就要給自己起名,但這隻讓它感到痛苦。

“我,裴斯,給我一個名字。”

裴斯緩緩搖頭:“不。我給不了你。”

一旦“神”有了名字,裴斯就不能再毫不心軟把它看做必殺的對象。

因為它不再是它,他會活過來。

粉碎一個死物和殺死一個對你極度信任的靈魂,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這個“神”明顯對她有了雛鳥情節,裴斯不敢保證自己給它名字之後事情的發展還會在自己的控製內。

她不做可能會害死自己的事。

“神”死死盯著裴斯。

她以為“神”會發火,忍不住現在就開始決鬥。

然而“神”的脾氣居然很好。

啪嗒。

它喪氣地摔到幾百米下的地麵上,把平坦的路麵砸出了一個大坑。

裴斯看著一動不動、灰心失落的“神”,還有他的後腦勺。

“神”的選擇不是打架。

是撒嬌。

裴斯:……

她好像養了一個捉摸不透的小孩。

裴斯坐在原處不動,閉目修養。

“神”感受到裴斯的目光不在它的身上,於是扭扭屁股調整了一些姿勢。

嗯,這樣更舒服一些。

忽然,它的耳朵動了動。

裴斯瞬間張開雙眼。

她締造的空間被撕開了一條裂縫。

那黑黝黝的裂縫中突然冒出了一些手指、然後是手掌。

這雙手在漸漸地把裂縫越扯越大。

最後那雙手的主人站在了被撕開的空間麵前。

他仰望著石碑上人魚。

裴斯一揮手,空間在瞬間被修複。

而這一位不速之客也被狠狠地壓在空間壁上。

這反而讓他露出了微笑。

“陛下,我想你。”

裴斯還沒有說話,本來趴在地上鬨彆扭的“神”頃刻就冷冷地站到了裴斯身邊。

“神”甚至不用動手,隻靠著神靈擁有的威壓,就讓那奧多的五臟六腑震動。

那奧多噴出一口血來。

但他還是笑著,一如和裴斯站在塔頂時那樣清澈。

那奧多雙目注視著裴斯,眼裡隻有她。

“陛下,我想你。”

“神”對裴斯的態度僅僅是例外,除了裴斯,它對待任何生物都是一樣的冷漠無情。

它不喜歡被打擾。

“神”歪了歪頭,像碾死一隻礙眼的螞蟻一眼,不帶任何情感色彩地捏死那奧多。

裴斯看向了“神”。

“神”停住了:“你想留著他?”

裴斯問:“深海女巫在哪裡?”

那奧多:“肚子裡。我把她吃了。”

裴斯:“你背叛了我,那奧多。”

那奧多無懼“神”放出的威壓,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向著裴斯的方向遊去。

他在一片自己構成的血霧中微笑:“我引頸待戮,陛下。”

“我很開心,陛下。”

“您對此事存疑,您肯問話。”那奧多一麵冒血,一麵笑得燦爛。

他了解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