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堂的貴夫人0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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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星期後。

來自南岸街的馬車徐徐駛入白教堂區, 略過臭氣熏天的汙水潭與幾個棚戶區,最終停在了一個相當狹窄的巷子前。徹底挺穩車子後,車夫打開了身後的車窗:“隻能送到這兒了, 夫人, 馬車進不去。”

“麻煩你了。”

坐在馬車中的女人便開門下車,全然不在乎地麵上的臟水,直接踩了下去。

她一襲藏藍色衣裙, 材質極其尋常,看上去小有資產卻也遠沒到超乎白教堂住戶接受程度的地步。但即便如此, 這位女士仍然吸引了來來往往的貧民視線——她實在是太漂亮了。

女士個子很高,瘦削且挺拔,深刻且豔麗的五官中雕刻著來自海外的荒蠻之美,但那雙暗金色的眼睛又極其冷靜, 凸顯出文明教化之後的涵養和沉著。光是看外表就知道這位女士不太好招惹, 更遑論她的目的地是新開的泰晤士事務所。

——伯莎從不介意他人審視觀察的目光,隻不過就目前而言, 人們更多的是看到了她的外表,而非認出了她的身份。

眼下周圍的人還不認識她,沒關係, 他們總會認識的。

因為新開門的泰晤士事務所完全屬於伯莎。

幾個星期之前, 事務所門派上掛著的名字還是“傑西·派恩”, 但隨著傑西幫的頭目吊死在絞刑架上,這處房產也就失去了歸屬。政府出麵給事務所掛了一個極低的價格,目的在於儘早出手, 給非幫派人士的投資者一個機會。

然而上流社會的老爺們總歸是不懂得底層社會的運行規則:老傑西死於幫派火並,如果沒有得勝者點頭,哪位“投資者”敢動街頭幫派的地盤?

最終是伯莎自掏腰包買下了這處房產。

一夜之間,道上的人全知道白教堂區變了天的事實,是泰晤士夫人的男孩們聯合了愛爾蘭人和吉普賽人,打下了屬於傑西幫的地盤,為得隻是給死去的兄弟,年僅八歲的康納·泰晤士報仇。

身為幫派頭目,伯莎拎著裙擺走進事務所,像這幾個星期的每天一樣,收獲了相當高的尊重和歡迎。

“夫人來了!”

原傑西幫成員內德·莫裡森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賬本。

過去他在傑西幫兼職會計,因為老傑西的帳算得一塌糊塗,才得以坐穩二把手的位置。如今泰晤士夫人的左膀右臂是輪不到他了,但這並不妨礙內德·莫裡森討好自己的新老大。

內德一句話落地,事務所裡所有的青年統一站了起來,所有在此做事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戴著紅色的圍巾,有些人把紅手套摘了下來,但也有戴著的。

紅圍巾、紅手套,已然成為了泰晤士夫人的男孩們標誌性裝扮。

他們各個恭恭敬敬地對著伯莎喊了一句“夫人”。

麵對此景,伯莎勾起嘴角。

“見外什麼,”她笑道,“彆讓我耽誤了大家的工作。內德你過來。”

“是是。”

內德當然明白伯莎為什麼找他,他立刻拿著賬本走了過來:“已經把之前傑西幫的財產全部都清點完畢了,夫人,欠債、證券和存款正負相抵,我們現在有兩千英鎊的現錢。”

兩千英鎊!

這可不是小數目了,雖然猛然一聽起來還不如羅切斯特前不久還給伯莎的錢多,但這不過是傑西幫——現在是泰晤士的現錢而已,屬於能隨時拿出來用的那部分。

而不能隨時拿出來的潛在資產則更多:放出去的債務、歸屬傑西幫的地盤,還有和其他勢力的交易等等,零零總總加起來,排除掉本金和小弟們的“工資”,拿到手的純利潤,每年至少也有和現錢同樣的數目進賬。

這些原本屬於老傑西,如今屬於伯莎。

“當然了,夫人,”內德補充道,“這些都是合法收益……至少也是灰色收益,最差的基本算是拿不上台麵、卻也遠不到違法的程度。要是做不合法的——”

“這就算了。”

伯莎淡淡道:“想辦法讓拿不上台麵的,最終變得拿得上台麵才是本事,人還能越活越回去不成。彆忘了老傑西是怎麼死的。”

內德·莫裡森立刻點頭:“是是,夫人說的是。”

伯莎輕飄飄瞥了他一眼,明知內德因此心慌,卻也沒說什麼。

她留下傑西幫的人是因為大家都是為了掙口飯罷了,為老傑西做事的人不見得忠誠於他,而隻要伯莎給足夠的錢,他們同樣也會好好為自己乾活。

但立下的規矩就是規矩,做幫派歸做幫派,像傑西幫那樣拿了暴利去坑害無辜人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再做。

若非如此,今天泰晤士夫人可以打著為兄弟複仇的大旗去乾翻黑心的老傑西,明日就會有同樣的什麼夫人先生針對泰晤士。

“就先這樣吧,”伯莎冷淡開口,“該由你負責的事情,還是得靠你多多操勞,內德。該交給托馬斯的事情,你們兩個自行交接就好,對了,他人呢?”

“去巡視地盤了,馬上就回來。”

內德明白這是伯莎不想多說的意思,他立刻收起賬本:“不如夫人你先去二樓等待?托馬斯已經把家當都搬了過來,上麵安靜。”

“好。”

伯莎沒有推脫,點了點頭便走上事務所二樓。

買下這棟房產的最大好處便是,泰晤士的孩子們不用再擠托馬斯那間可憐巴巴的公寓了。

事務所二樓寬敞的很,昔日便是老傑西的住處,他一個人住一整層樓實在是太過奢侈,老家夥在此養了好幾個情人。如今打掃打掃,便成為了姓泰晤士的孩子們的住所。

伯莎一上樓,年僅十歲的安娜便抱著隻有三歲的弟弟阿曆克斯迎了上來:“夫人!”

和之前相比,青澀的小姑娘看起來精神頭好了很多,臉色也紅潤了不少。對上她寫滿了憧憬與尊敬的眼睛,伯莎臉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幾分。

她俯下身,摸了摸阿曆克斯的臉蛋,而後對著安娜開口:“你好啊,安娜。”

“夫人快坐,”安娜招呼道,“托馬斯說他一會兒就會回來,我先去泡茶。”

“你去忙你的功課就好,不用管我。”

“那怎麼行,”小女孩翻箱倒櫃,最終找到了茶葉,笑嘻嘻地開口,“我泡完茶就去做功課。”

盛情難卻,連不怎麼喜歡喝茶的伯莎都心甘情願被灌了幾杯紅茶。

她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托馬斯帶著一身胭脂香水的氣味歸來。

本就一身風流架勢的托馬斯·泰晤士,帶著這麼濃厚的脂粉味蹬蹬蹬上樓,更像是名流連花叢的浪子了。隻是這名浪子看起來卻狼狽又尷尬,見到端坐在沙發上的伯莎,甚至是臉紅了一紅:“那個,夫人!你等我換身衣服。”

伯莎:“……”

她端著茶杯,目送托馬斯倉皇走進臥室,沒過多久又倉皇換好衣衫走了出來。

隻穿著襯衣、掛著背帶的托馬斯,看上去倒是比紅圍巾手套、淺駝色大衣時要穩重的多,隻是那股濃濃的脂粉氣息簡直滲進了青年的指甲縫裡,他往伯莎對麵一坐,差點被嗆到伯莎。

“內德說你去檢查地盤了,”伯莎不忍直視地開口,“你這是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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