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市的大姐頭04(1 / 2)

004

瑪莎的遺體看上去就像是“融化”了, 血肉模糊、形容可怖。

這幾乎沒有屍檢的必要, 一來十九世紀沒有那麼先進的科學技術能分析出這般詭異的死因, 二來伯莎也沒那個本事。

而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

怪不得歇洛克·福爾摩斯要支開摩斯坦小姐, 要是看見自己的友人變成這幅模樣,非要連做上幾天噩夢不可。

“懷特牧師……臨死之前的身體也變成了這幅模樣。”伯莎微微擰起眉頭說道。

“很好。”

福爾摩斯早有耳聞,如今得到伯莎親口確認,他立即頷首:“這證明瑪莎·馬奎斯的死因確實與紡織廠的機器事故無關。”

當然。

懷特牧師的身體發生了這樣的變化,想想看裡爾醫生當時的情況,恐怕也與麵前的屍首相近。十幾歲的孩子都能看出來這肯定與真理學會有關。

不過……

“你在見到遺體之前,就說這或許與真理學會遺留下來的實驗室有關, ”伯莎開口,“你是怎麼知道的?”

“邁克羅夫特將其告知於我。”

“……”

“這半年來,他一直有借你的流浪軍小分隊去打聽街頭消息,”福爾摩斯說, “你是否知曉?”

“我知道。”

伯莎看似滿不在乎地應下了他的問題。

她當然知道,邁克羅夫特再次找到上恰利·貝瑞之後, 小恰利就帶著滿臉的愧疚將事情告訴了伯莎。

但伯莎還沒小氣到這種程度, 泰晤士夫人的社交圈等同於她的工作, 伯莎決計不會讓工作上的來往受到私人問題影響。

“時至今日, 藏在利物浦的投資人依然不曾露出馬腳,”福爾摩斯說,“恐怕他才是自懷特牧師離開之後,掌控真理學會的罪魁禍首。”

也就是說,邁克羅夫特仍然在百忙之餘, 抽出個人時間追查幕後真凶。

不過,若是真凶藏得那麼嚴實,那真理學會的行事作風為何如此高調?

伯莎若有所思:“他們……是不是被放棄了?”

福爾摩斯:“你是整個真理學會的研究?也許。不論如何,邁克羅夫特已然鏟除了這個組織,這次行凶的,很可能不是真理學會的人。”

“到底是不是,得有線索才能說話。”

“既然瑪莎·馬奎斯死於工廠,”福爾摩斯說,“我們必須去現場走一遭。”

但是如今的工廠卻已經被工廠主封了起來。

二人離開停屍房後,與在外等待的摩斯坦小姐彙合,伯莎不禁蹙眉:“之前的罷工抗議遭到了警察驅逐,現在紡織廠必定戒備森嚴,不太好進。”

“倒是也有辦法。”

摩斯坦小姐卻意外地樂觀:“道森……我是說我的朋友們,因為這件事感到了冒犯。最近兩日他在其他區遊說,聽說要找個午夜時間去討個說法。”

伯莎:“……”

這就是為什麼,白教堂區還有大批愛爾蘭人和吉普斯人盤踞,但泰晤士夫人卻始終不願意對內擴張了。

真正居住在白教堂區的愛爾蘭人不過百十來號,在偌大的貧民窟裡算不上什麼。但以民族集聚的他們不會對任何街頭幫派產生歸屬感。

愛爾蘭人在倫敦深受歧視,他們拿著最少的工資,乾最重的活。

不被倫敦人接納,自然也不會歸順於任何倫敦的幫派。一旦某個地區的愛爾蘭人出了事,就像是現在,白教堂區的同胞被欺負了,他們更傾向於踏出貧民窟,團結起整個倫敦的同胞去反抗。

吉普賽人、意大利人,甚至是猶太人亦是如此。隻是走出貧民窟和街頭幫派範疇後,他們不會以如此簡單直接的暴力解決問題罷了。

“再這麼下去,”伯莎意外道,“你們就不怕驚動政府嗎?”

紅頭發的摩斯坦小姐卻是燦爛一笑:“那最好不過。”

既然如此,伯莎也就不多勸誡了。

這確實是個趁亂潛入工廠的好機會。

***

三天後的午夜,南岸街23號。

“夫人、夫人!”

“逮不著”傑克趁著夜色,一路躥到了南岸街23號的宅子後門,他剛想直奔進大廳,就被女仆格萊思·普爾揪住後領:“把鞋子脫下來!”

傑克:“嗨呀,格萊思,十萬火急!”

然而就算是天塌下來的大事情,也得乖乖脫鞋進門。傑克一邊任由女仆格萊思將自己按在椅子上,一邊踹掉自己滿是泥點子的鞋子問:“夫人在哪兒?”

“夫人早就在等你了。”

“好好、好!”

好不容易踢掉鞋子,傑克匆忙進門:“夫人,愛爾蘭人他們——”

“——準備行動了?”

“呃……”

看清泰晤士夫人時,“逮不著”傑克驀然瞪大雙眼。

在傑克小子心中,泰晤士夫人永遠是一襲明豔長裙,不論是容貌還是衣著,但凡一亮相,她就是那最搶眼的存在。

而此時從二樓走下來的泰晤士夫人,卻換上了一身男士服裝。

西裝襯衣和長褲上身,雖沒叫她看上去像個男人,但也英氣十足。

想要女扮男裝本就是件難事,即使夫人將一頭長發死死綁在後腦,再以帽子遮蓋,她那張豔麗明媚的麵孔也昭示著她女士的身份。

看到傑克吃驚的神情,伯莎展開笑顏:“怎麼樣?天色這麼黑,他們看不出來的!”

也是。

但泰晤士夫人本就生得高挑瘦削,比起許多男士也不遑多讓。而今夜既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這幅打扮足夠在抹黑狀況下以假亂真了。

“那……”

傑克眨巴眨巴眼:“夫人你可得小心!”

伯莎:“不用擔心,帶路即可。”

說罷,一大一小便趁著夜色繞到後門,悄聲登上馬車走了。

直至來到紡織廠附近,伯莎才明白摩斯坦小姐一句“那最好不過”是什麼意思。

遠在三條街開外,她就已經聽到了極其清晰的鬥毆聲響,辱罵、嘶吼,還有玻璃瓶砸碎的聲音,諸多嘈雜交織於一處,讓工廠區域之外甚至比白日的商業街到更為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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