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一彎峨眉月孤懸秋空。庭間大槐樹上,偶有幾隻鴉鵲因院中人影匆匆而過,而驚得啼叫數聲。
落葉之下,是一隻殘破不堪的紙鳶,鮮亮的色彩,與整個長春宮的蕭條顯得不入。
昨日宮中處死了個象姑,又破天荒地在子時開宮門送出了燕王妃,已經讓宮內眾人看到了這個女人的厲害和囂張。
而轟動整個後宮的,還要屬各宮嬪妃因為她,被逼著捐膏火錢。那謝貴妃竟是個憨厚的,一出手就捐了二十萬兩!
如今太後對她青睞有佳,身份地位怕是要扶搖直上,更近一層了!
可其他嬪妃卻是沒那麼好過,地位不高,月奉也沒多少。
無奈隻能向母家開口,母家若湊不出來,嬪妃們的手,便伸向了宮人的身上。
層層搜刮一番,任務輕的也就解了燃眉之急。
不明真相的宮人們,平白遭了難。自家主子隻回她們一句“你們也彆怪本宮,要怪,隻能怪燕王妃。”
一時之間,陸挽瀾在後宮中,竟是人人喊打!
眼看著時辰不早,謝家還沒有把二十萬兩的銀票送進宮中,繡鸞閣內的謝敏敏有些坐不住了,見宮女紙鳶輕手輕腳進來,便急忙問道:
“可是哥哥有了消息?能趕在下鑰前送進來嗎?”
那紙鳶抬頭,竟是愁眉不展,微微搖了搖頭回道:“娘娘,大公子那批鹹布今天沒能出手。”
“為何?”
“本來買主已到了客雲來,可鹹布暗號一出,竟有人出來鬥酒攪局,買主便沒了動靜。”
“罷了,不急這一時。”謝敏敏歎了口氣又道,“賬上不是還有些銀子周轉?先拿十萬兩來,本宮好堵一堵太後的嘴。”
“這……”紙鳶欲言又止。
“又怎麼了?”
“三公子見生意不成,與陸家人又鬥起氣來,在兩個攪局的人身上,押了十……”
“混賬!彆人鬥酒關他什麼事!”謝敏敏一聽這話,憤然起身重重拍案。
閣中熟睡的小公主,聽到吵嚷之聲,嚇得又不合時宜地哭鬨起來。
“你哭什麼!該哭的人是本宮!”謝敏敏煩亂地吼了一聲,又強壓怒氣對紙鳶說道:
“去查!那鬥酒的人是誰!讓他們有來無回!”
“是。”
紙鳶領命出門,取上一隻蝴蝶風箏,來到庭中的大槐樹下。
隻須臾間,風箏便淹沒在皇宮上方的黑暗中,隻是那沾了夜光石粉的蝴蝶翅目,卻猶如暗夜中的寒星一般耀眼。
紫光,退。
藍光,殺。
一直藏身於客雲來房頂上,觀察形勢的黑衣人,見那一抹幽藍的冷芒轉瞬即逝,眸子也隨之蒙上一層冰霜。
在他手勢之下,數十個黑影便趁著茶樓人聲鼎沸的功夫,輕踩瓦片攀上了茶樓正脊。
可他們做夢也猜不到,在自己的四周,還有兩隊影衛和死士。正如同野獸盯著獵物一般,死死地盯著他們。
而這些企圖螳螂捕蟬的影衛身後,遲錚正一手扣住房頂垂脊,一手拉著跌落房簷處的唐風手臂。
兩人均禁聲不語,唐風看著遲妹子眼神中,還透著些許的擔憂,不由得笑彎了嘴角。
就知道她外冷內熱,舍不得哥哥摔著。
一時得意,竟揚起手中瓦片,邀功般地衝遲錚擠眉弄眼。
見這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遲錚懶得多說話,瞬間麵無表情鬆開了手。
唐風登時大駭,連忙手腳並用攀上了房頂。看著麵前女孩轉過身去,徒留一抹深藍背影,撇了撇嘴。
虧得自己剛才出手,被她踩碎的瓦片才沒落地引來旁人,開開玩笑都不行?
又見她透過瓦片縫隙,一絲不苟地盯著茶樓的動靜,似乎對那把刀頗為在意。
反正王爺親自盯著黃字一號間,自己閒著也是閒著。
便也湊上前去,隻聽腳下又是一片鼎沸喧鬨。
鐵爪白頭翁?
此名號一出,便立刻引起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