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花炮局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無數車馬、官差急急朝爆炸的地方趕去,卻隻有一輛被燒沒了屁股的馬車,與他們背道而馳。
隨著車輪滾滾之聲,一陣哈哈哈哈的妖嬈笑聲,亦從帷幔中傳了出來。
車內的陸雲帆,此時滿臉黑灰呲著白牙,渾身抖擻。
他搖著破爛不堪的折扇,並不在意身上已缺了一隻袖子的華服有多麼難堪,隻是看著被五花大綁的方啟文嘖嘖兩聲:
“你個小白臉,還想跟老子鬥!這下看你還往哪跑!”
說完,便忽地收起折扇,照著這同樣一身烏漆嘛黑的象姑腦袋上,結結實實地抽了一下。
方啟文吃痛地悶哼一聲。
頭上血水,便又順著傷口,混著黑灰滲了出來。
“二哥你悠著點,他身上有傷,可彆弄死了!”
聽到車內響聲,在前頭駕車的陸雲策頭也沒回,急忙說道。
接著又抹了一把臉,甩掉順著兩頰淌下的黑色汗液,不敢停歇地繼續趕路。
幾個時辰前,陸雲帆和陸雲策二人,聽著豫王府詩會剛剛開始的絲竹聲,百無聊賴之時,見這象姑鬼鬼祟祟便跟了上去。
本以為這象姑是伺候人伺候膩了,也想去那妓館裡玩玩姑娘泄泄火,沒想到這人在城南街巷繞來繞去,沒有去那煙花柳巷,最後竟是直奔了京南郊外的花炮局。
陸雲帆老早就聽說,今年中秋火戲上的煙花與以往不同。據說煙花裡除了有黑火藥,還添加了好些不一樣的玩意,可以在燃放時呈現各種顏色,這東西在西南和江南已經時興了好一陣子。
聖上也是最近,才派人把這批煙花運送入京,現下正存放在花炮局單獨的庫房中。
這也算新鮮!
可兩人見這庫房重地竟然無人把手,而方啟文竟然能從後門輕易進去,頓覺不妙,便也跟了進去。
而待看清這人所作所為,差點把二人嚇得魂飛魄散!
整個庫房中,堆放著幾千包方方正正的煙花,縱橫交錯,密密麻麻。
煙花易燃易爆,存儲條件十分苛刻,不能過於乾燥否則會引起火災,卻也不能受潮,不然便成了啞炮。
可這方啟文竟然,將搭在庫房上頭的雨布堪堪扯出個口子。
深秋也還是有大雨的,若是明後日再下起雨來,這價值不菲的煙花可就要報廢了。
陸雲策率先跟了進去,躡手躡腳地藏在一個角落,見這一側的煙花已有浸泡過的痕跡,便欲伸手去拿。
“彆動!”陸雲帆及時喝止。
“怎麼?”陸雲策不解,受潮的煙花為什麼碰不得。
可是卻見二哥的臉色忽然大變:
“不知道這煙花是什麼時候受的潮,裡麵的黑火藥說不定早就風乾結了塊,若是現在翻動,摩擦生出火星,你我兄弟二人可就要變成煙花炸上天了!”
“那?這可怎麼辦?”
聽到二哥這樣一說,陸雲策顯然有些害怕起來:“可要叫人來?”
“隻能這樣了,想不到他們不光是要販私鹽,還想要造反。”兩人互相交換眼神,“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找順天府尹……”
正欲商量把這消息報告官府,陸雲帆卻見六弟忽然向自己拚命眨眼。
“二哥,二哥……”
“你乾嘛?”這什麼時候啊,你就給哥哥拋媚眼?
“小心啊!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