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再等等(1 / 2)

鉛雲遮住瑩白色的彎月,霧氣籠罩整個十七渡口。

姚鬆鳴站在距離渡口二裡地的一棵鬆樹上,借著漫天的橘紅燈影,俯視下方。

此時整個鬆林儘是模糊的血肉,被人踩在地上的左右哨軍旗滿是泥土和鞋印,空氣中是濃鬱的黑火藥和硝石味道。

叮叮當當的喊殺聲停歇了好一陣子,炸破膛的火銃、染血的箭矢盔甲混在屍體裡,零零散散地堆疊了幾裡地。

“姚把總,援軍還沒來嗎?”

說話的是一個神機營右掖將士,正是被姚鬆鳴用淑太妃的金簪從嶽衝那借出來的。

他將報廢了的火繩槍隨手一扔,趟過沒上腳踝的猩紅溪流回到姚鬆鳴所在的樹下,大口喘著粗氣:

“再往裡去不知道什麼情形,隻瞧見有一隻鷹盤在上頭,還聽見有幾聲鳥叫,其他的探不清楚。”

“那還有活著的人嗎?”姚鬆鳴額角血管突突狂跳,期待這位將士能帶些好的消息。

卻見麵前人搖了搖頭:“霧太大,末將怕有什麼閃失,進了林子沒敢走太深。”

姚鬆鳴點頭,望著一片幽深的綠林陷入沉思。

他們沿著武烈河從北向南一路探查,左右二哨傷亡慘重,倒是與燕王妃的擔憂不謀而合。

可是走走停停期間,他不斷派人回去稟報敵情,卻一直未見援軍趕到。

一路上所見傷兵說法不儘相同,可不管燕王和豫王是謀反還是劫囚,嶽總兵早該稟明聖上出兵來此才對,何以讓兩軍將士就這麼自相殘殺,屍橫遍野?

左哨的參將魏琪,可是嶽總兵的親外甥啊!

還有那押運囚車的陸雲禮,此時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思索良久,仍不得要領。

北方天際忽地又傳來陣陣奪目紅光,似閃電一般照亮眼前的駭人景象。隨之傳來的轟隆巨響,亦在鬆林深處回蕩。

“姚把總。”那右掖將士瞬間警惕起來,“行宮附近開炮了,會不會是叛軍從其他路線攻進去了?”

“應該不會。”姚鬆鳴說著,跳到一棵倒地的鬆樹旁,“你隨我進林子再查看一番,我總覺得那陸雲禮等人應該就在這附近。”

“是。”

二人說話間,踏著滿地血汙走出老遠。

而那歪倒在地的鬆樹下頭,約一丈深的獵獸坑裡,鐵爪白頭翁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

他雖僵硬著半邊身子,可另外一隻手卻還是伸進囚車,將一個青袍男子的雙手死死鉗住,不讓其撈到半點使用樹葉傷人的機會。

“哈哈哈,鐵爪,你發功後,還要鷹血?”

折葉郎君雖動彈不得,卻還是幸災樂禍,好容易等到上頭的人走了,才敢開口繼續挖苦:“我還以為,禁忌解除,沒想到可憐!!”

“嗬嗬嗬”鐵爪白頭翁費力地張開半邊嘴,“咱們、五十步笑笑百步,誰他娘、娘的也彆說誰”

剛一說完,便聽“鐺”地一聲,兩鬢斑白的腦袋被一杆銀槍砸得直冒金星:“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小點聲!”

魏琪本來正靠著血腥味刺鼻的車板假寐,享受這難得的休酣,卻沒想到這坑中的師兄弟二人,一個結結巴巴,一個顫顫巍巍,卻是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早知道我就去跟陸大人一個坑呆著了!”他見鐵爪白頭翁默不作聲,便又將銀槍環在胸前,轉頭看向唐風。

卻見他方臉仍透出鄙夷神情,又頗為無奈地解釋:

“我說老唐,你能不能彆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解釋了無數遍,燕王殿下當時隻讓我在渡口等陸大人,你們什麼時候改戰略了?”

“不是我說魏琪,你這左哨的參將是怎麼混上的?”

唐風嘖嘖打量著魏琪的鳳翅銀盔,見上頭的紅纓早就在廝殺之時,被敵人的長刀斬得毛都不剩,便又哈哈大笑兩聲

“你這腦袋若是沒有頭盔,怕不是早就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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