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捧著信筒的唐風,隻聽見遲錚大喝一聲,墨藍色身影似旋風般擦著他肩頭飛了出去。
緊隨其後出來的,是自家王爺的大舅哥,還有小喜和梨影。
見他滿臉問號,小喜急得指著遲錚方向大喊:“你個唐大臉傻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幫忙抓賊!”
“好!我給王爺送完信就去!”
唐風說完便飛奔進營帳:“王爺!出大事了!陸大人飛鴿傳書!說京中發生了時……”
“疫”字還沒說出口,便又慌忙閉了嘴。
隻見屏風縫隙中的王爺,麵對著王妃背對著自己,腦袋左右搖晃不知道在乾些什麼。
可以他的經驗判斷!
王爺和王妃單獨在自己的營帳裡,那定是在做頂要緊的事!
此時最好不要打攪。
隻是他方才轉身,便聽到蕭晏之暗含薄怒的嗓音逸出:“什麼事?”
緊接著,裡間便傳出腳步聲。
唐風正欲回身稟報,又忽聽陸挽瀾故作扭捏地催促:“王爺~你快點!”
“啊這?!”
他登時汗如雨下,隻覺腦殼似被雷擊。
哎呀!怎麼又挑這時候進來了!
難怪王爺不高興。
“屬下!屬下要去捉賊,先告退了!”唐風說著,放下手中信筒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蕭晏之捏著一隻金鑲玉蝴蝶簇梅耳環從裡間走出,拿了信筒又遞給陸挽瀾:
“你三哥的消息,念給本王聽。”
說完,便又認真地幫陸挽瀾戴耳環:“如果弄疼你,要跟本王說。”
“恩。”
陸挽瀾抬眸看了看麵前男人筆挺的鼻梁,又羞得低頭去看手中信筒。
回想起方才眾人剛隨遲錚出去,自己就被一把拉到裡間的銅鏡前,本還納悶他要做什麼,卻看著男人從懷裡拿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裡麵就裝著這一對精巧的耳環。
問他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送首飾給自己。
卻得來讓她鼻子氣歪的答案:“之前去買黑珍珠,老板送的,前兩天忘了給你。”
可陸挽瀾看得出,這耳環上的紅寶石和羊脂美玉都是頂尖的貨色,掐絲鑲金的手藝更是精細得很,絕非一般的能工巧匠所做。哪家金樓的老板會這麼大方,買幾顆珍珠就送這麼貴重的首飾?
死鴨子嘴硬的很。
就是不肯承認是他專門重金買來,送給自己的。
她這麼想著,不知不覺間便笑出一個甜甜的酒窩,手中輕展密函去看上頭的字:
“三哥信上說,付貴人許是染上了大頭瘟,謝貴妃很可能被染,可宮中之人秘不稟報,隻怕有蔓延趨勢,他已命人……”
卻沒看見蕭晏之輕柔地撫摸著耳環,眼中泛出絲絲糾結的情緒。
她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九歲那年的九月初二,父皇為當時還是皇後的王太後祝壽,定國公陸老將軍陸冠池攜妻白素問入宮覲見。
席間說起陸夫人已有孕數月,父皇龍顏大悅,說當年打江山時明明約定好了婚事,不想陸愛卿竟是一連得了六子,原本以為這婚事告吹,卻不想終於又有了盼頭。
乾脆先把聖旨下了,說不定有龍氣護佑,此胎就是女兒了!
幾日後蕭晏之收到聖旨,若陸家此胎為男嬰則與自己義結金蘭,長大後入宮伴讀左右;若為女嬰則與其結為夫婦…
所以今天,九月初六,便是自己與她的定親之日。
也是這一日,自己捧著聖旨,在大殿之上摸著陸家嬸母的小腹,偷偷祈禱她能誕下一位掌上明珠。
不過,還是一個九歲孩童的蕭晏之從沒想過,自己願望成真的那天,陸家嬸母卻是九死一生。
那日春宴,草長鶯飛,他跟著幾位兄長和陸家大郎陸雲烈去鯉池喂魚,無意間走到一個涼亭看到陸家嬸母,她笑著招呼自己去吃點心。可進了亭子,自己卻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撞倒了有孕在身的陸家嬸母。
他看見倒在石階上的陸家嬸母,腳邊流了很多血,急忙哭著道歉:
“陸嬸母,陸嬸母,你怎麼樣!晏兒不是故意的,晏兒不是故意…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