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姑猶自不忿,“可他到底是嫡子啊!是嫡子!”
“本朝從來不重什麼嫡子,這事兒不必說了,”南氏搖搖頭,“我的事兒,等著我死了,自然已經了了,再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這話隻怕是還是說的太簡單了些,說完了這些話,南氏也不再言語,她閉上了眼,顯然是累極了,又是困極了,外頭的風一陣陣的又吹了起來,發出了可怕的呼嘯聲,“容兒,”南氏閉著眼說道,“你真的不出宮嗎?”
“奴婢日後必然要伺候十二皇子去。”
“你不必如此,”南氏一歎,“為了我忙乎許久,日後日子該自己過。”
“我怕有人要害十二皇子,要守著他。”
“罷了,你若是不出宮去,那麼日後永基還是要你幫著的,”說不想念和不關心是假的,“隻是怕苦了你,日後又要受累,”而且也沒有盼頭。
那個容兒姑姑說自己個不在意這些,“也罷,”南氏說道,“我雖然絕情,卻也不能不對著永基不理睬,我隻能托付你,照看他到成婚,看看,”
“若是那樣的話,”南氏又幽幽說道,“你就如此?恩?”
容姑姑大吃一驚,簡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這話是如何說的?”
“我就是這麼說的,”南氏堅毅的說道,“你聽到了嗎?”南氏一直都是氣喘籲籲,雖然幾句話聽上去頗為高冷,但從未如此威嚴的說過來,偏生這幾句說的威嚴之極,恢複了昔日正位中宮號令群雌的氣派,“恩?”
容姑姑不敢說拒絕的話,啜泣一聲,無可奈何,隻能是跪下來承命。
“等到他成婚後,你對著我的承諾就不必再說了,你願意留下來,也隨你,若是要出去,”南氏抬起手,指了指床頭的一個小櫃子,“這裡頭的銀子,打點內務府是足夠了。”南氏又歎道,“隻可惜今日還不是七月十五,若是明個晚上,那就好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容姑姑顯然明白,但明日乃是中元鬼節,換成明日有什麼?容姑姑不敢想下去了。
說了這麼好一陣子的話,南氏已經體力不支,容姑姑請南氏歇一歇,又拿了一盞溫茶來請她喝,南氏緊閉嘴唇,也不喝茶,呼吸一下子綿長,一下子急促,外頭的風也是一陣緊一陣快,饒是夏夜之中,儘然也吹出了淩冽北風的意味來,容姑姑雖然對著南氏的身子情況有所準備,可這個時候聽到外頭風聲如此淒厲,也不免心生出許多不祥之兆來,她抬起頭,見炕桌上的油燈被風吹的搖曳不定,心裡頭暗暗祝禱:“老天有眼,若是這油燈不滅,主子娘娘必然福壽綿長,日後總是要先看著十二皇子娶妻生子了才算是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