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適才福三爺都聽了這麼久,顯然也是和你一樣,算是我的知音,真所謂知音少,弦斷有誰聽呢?好了芳哥兒,這會子不著急走,你也留下來,邊默書,也邊聽一聽我的琴技進益多少,如何?”她毫不顧忌十分驚恐的納蘭信芳,又叮叮當當彈琴起來。
這位金姐姐凡事兒都極好,就是一樣,就是好撫琴,算起來還是自己個多嘴,說見到金秀素日裡頭沒什麼東西可消遣的,偶爾拿一些傳奇話本來,金秀好不感興趣,不過是幾眼看過,就將自己個視若珍寶的東西丟到一邊去,眼界極高的樣子,他咬咬牙,於是拿出來珍藏之寶《牡丹亭》來,務必要震懾金秀,卻不曾想又被金秀笑道,“如此之書,太過於普通了,你日後留著自己看,不必在我這裡頭獻寶了。”
納蘭信芳不服氣,“你說這彆的書都是平淡無奇,為何說這《牡丹亭》還尋常?姐姐若是覺得普通,除非日後姐姐自己寫一個話本出來,我這才知道姐姐不是吹牛,說大話,才服氣!”
金秀自然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事兒,於是也就豪爽的答應了下來,不過眼下還是沒有什麼可消遣的,納蘭信芳十分關心金秀,自然見不得她無聊,於是將家裡頭自己素日會玩的東西一一拿過來,讓金秀來看看,什麼鬥蟋蟀什麼養鳥,金秀一概不感興趣,詩文?有人會比自己更厲害嗎?什麼美食?算了吧,沒有優秀調味料的吃食,隻能算是沒有靈魂。
金秀一概都看不上眼,但納蘭信芳沒想到末了倒是對這瑤琴撫琴之道十分的感興趣,她得了瑤琴之後,日日勤學不倦,隻是這天分上……到底還是差了一些,福康安這離去顯然是無法再忍受金秀的撫琴——實際上比彈棉花還要難聽一些,誰還願意再接受這耳朵的荼毒?
納蘭信芳聽到金秀要自己個再聽她撫琴,不由得雙腿戰戰,臉上勉強笑道,“姐姐,我這不聽,成嗎?我回去默寫就是了。”
“這可不成,”金秀笑道,“所謂知音少,弦斷有誰聽?我這統共就你這麼一個知己,福康安算是半個,致齋,恩還沒聽過我彈琴,知不知的還不知道,你既然在了,哪裡又不給你知音撫琴的道理?”
納蘭信芳眼睛一閉,金秀都把話兒都提高到了知音這麼高的程度上了,自然自己也要忍受忍受,“姐姐你說的極是!我就在這裡頭聽是了!”
福康安回到了富察家位於東安門內的禦賜宅邸,剛回到家裡頭,不知道何處傳來了一聲琴弦撥動清鳴之聲,福康安頓時大驚失色,馬頭看見少主子臉色不佳,於是忙問,“三爺,您怎麼了?可是外頭著了風?”
福康安宛如驚弓之鳥,側耳聽了一會,才發覺沒有聽到什麼琴聲,許是剛才自己個幻聽了,“怎麼有琴聲?”
馬頭轉頭四處看了看,附近就是富察家大爺福靈安的外書房,福靈安生性文雅,雖然崇武,但家裡頭最喜歡文人雅事,“許是大爺書房裡頭有清客撫琴罷。”
福康安搖搖頭,把腦海之中那可怖的音波攻擊給驅除出去,他也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思索了一會,告訴身邊垂著手聽吩咐的馬頭,“馬頭,把李師爺請來。我有事兒要和他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