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娘春情難遣,隻能是在後花園之中尋找一些樂趣,金秀何嘗不是如此?她住在紫禁城之中,和杜麗娘被困在家裡頭是差不多的感覺,金秀現在時常會陷入一個糾結的困境之中,那就是對於現在有所不滿還想追求,但又覺得心神有些疲倦,似乎這樣被困在這裡頭,也是一個得過且過的安逸日子。
這樣的心情,似乎和舞台上的杜麗娘一般無二,杜麗娘還能自怨自艾的過自己的小日子,還能在後花園和夢境之中尋找到一片自己的自由之境,但金秀似乎已經失去了那些個還可以做夢的自由和權利。
金秀看著舞台上的杜麗娘翩翩起舞,金玉之詞伴著幽幽的琴簫之聲響起,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她不知不覺之中,也被如此優美又深邃的唱詞給吸引住了,默默出神,殿內的事兒注意不到了。
堪堪一出戲看完,春香扶著杜麗娘下場,接下去這一出就不能演了,《驚夢》講是杜麗娘夢中幽會書生柳夢梅的戲,這可不太好意思當眾看,當然,這個所謂的不好意思,也就是在宮廷的正式場合才會如此,金秀回過神來,聽到了坐在自己個下首的七公主輕輕一歎,她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惋惜,又有些迫切,隻是無可奈何,今日能演這麼半出,就已經是非常慶幸了。
皇帝點點頭,“今個這位供奉,演的不錯,是哪裡來的?”皇帝問升平署的總管太監,“可是南邊新來京師的嗎?”
“聖明無過呀萬歲爺,”升平署總管太監忙回道,“是蘇州新來都中的,到了才不過三個月,奴才聽說這位供奉唱的極好,故此才下了帖子請進宮裡頭來。”
“的確好,水磨調婉轉悱惻,他既然是蘇州來的,真是地道極了,”皇帝點點頭,他隨意指了指自己麵前的茶果,“這兩個賜給他,再賞十兩銀子,讓他也吃碗茶歇一歇,再選細密彆致的戲,不拘是什麼,隻管是讓他唱來!”
一時間停了戲,眾人又是飲宴,皇貴妃也吩咐,“給供奉們拿熱氣騰騰的餑餑去,也讓他們用一些,這大冬天的,可不容易!”
皇帝和皇太後自去後殿歇息更衣,皇貴妃也跟著入內,其餘的人各自也各自歇息,八福晉窺見十一阿哥和八阿哥永璿才說了話分開,於是忙起身,在永璿耳邊急切密語幾句,八阿哥永璿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先問了八福晉尹氏,“當真?”八福晉點點頭,永璿又馬上轉過頭來看向金秀,金秀還在微微出神,她看著杜麗娘,想到了在正定縣見到過的那位秦腔名角魏長生,卻不知道他如今在什麼地方了,之前說想著要入京闖蕩,這麼兩三年過去,是不是也入京了?
故此倒也沒有注意永璿的眼神,永璿馬上站了起來,“這事兒耽誤不得,我要馬上和嶽丈稟告,嶽丈應該在軍機處……哦不對,軍機處封印了。”
“這事兒答應下來可有妨礙?”尹氏到底不算是純粹的政治人物,還是有些擔心的,“爺怎麼看?”
十一阿哥真轉過頭舉起酒杯和十二阿哥永基說笑,永璿看了看二人,複又坐了下來,“這話有道理,這事兒必然是真的,這會子先飲宴,咱們出宮去的時候,即刻告訴嶽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