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氣氛因為另一個人過長的沉默,陷入了凝滯狀態。
徐文祖見韓東誠沒有回話，臉色陰沉下來，周身絲絲縷縷的危險氣息蔓延。
韓東誠是他費儘心思珍藏起來的寶物,是要留到最後一秒，享受的快樂。
他在韓東誠心目中，理應該也是這樣無法代替的存在。麵對問題時的避而不答,讓他出現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徐文祖沒有被握住的手抬起，去撫摸韓東誠的臉頰。
他眼神恐怖的緊盯著韓東誠,嘴唇微微顫動，宛若情人間耳語呢喃般，低聲喚了句親愛的,帶著歎息般的說,“親愛的怎麼能,喜歡其它人呢。”
韓東誠望進徐文祖黑沉的眸底,看出裡麵黏膩的，宛若化不開的偏執占有欲。看的他恍惚間回記起,曾經在熱帶雨林裡,遇到過的眼鏡王蛇。
粗長的毒蛇豎瞳冰冷,支立著上身,伸展開花紋昳麗的肉翅，擺出進攻前的姿態嘶聲威脅他。一舉一動,滿是對獵物的勢在必得。
徐文祖發現身前人的走神，不滿的皺起眉心,大力掐住他的下顎,強迫他回過神，“在想什麼？”
韓東誠稍有些遊離的視線重新聚焦，落在徐文祖臉上,沒直接告訴他，自己隻是回記起了上一個用這樣的眼神盯著他看的，那條蛇的下場。
韓東誠小幅度的彎起嘴角，慢了半拍似的，用略顯敷衍的態度，慢吞吞的說了句沒有。
像是怕人聽不明白，他添上幾個詞，一字一頓的又重新說了一遍，“沒有喜歡其它人。”但也沒有多喜歡你。
後半句話，韓東誠沒說出來，但徐文祖向來聰明又很有自知之明，應該也能聽出來。
徐文祖某種意義上十分好哄，問出的問題，隻要給出答案，無論心裡相信與否，至少表麵上，會暫時的做出一副對你全然信任的姿態。
幾乎在他給出答複的瞬間，徐文祖陰鬱的神情便收了起來，又恢複至虛假笑的模樣。
暖橙色的燈泡倏地再次閃了一閃，忽明忽滅，眼前出現片刻的暗色。
徐文祖的夜視能力很好，完全沒有受到影響。遠距離觀看韓東誠，和近在咫尺間的接觸，還是有很大差彆的。
就好像是，隻存
在視頻照片裡的人物，突然出現在了現實世界。
呼吸間嗅到的花草沐浴露香味，和指腹傳遞給大腦的細膩溫熱觸感，無一不在刺激他的緊繃到快要斷掉的神經。
他需要付出超出平時數倍的自製力，拚命壓製著興奮到顫栗的身體反應，理智的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不要在開局就把人嚇跑。
徐文祖緩緩勾起嘴角，笑的有些血腥，即便手被韓東誠毫不客氣的揮開，也不在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人看的起勁。
不知是他剛才掐的狠了痛到了，還是燈光晃的，韓東誠清澈透亮的眼睛泛起了薄薄的水光，臉側兩邊殘留暈開的紅色痕跡，微不可見的露出點委屈。
偏偏本人不自知，還在努力撐氣勢，兔子扮老虎。
再開口時，說起話來帶點鼻音，發衝的語氣硬是柔和了七i八分，冷冽語氣大打折扣。
韓東誠鬆開徐文祖的手腕，滿是不愉的冷聲說，“不要去跟蹤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想坐牢的話。”
徐文祖看著韓東誠的反應覺得有趣，把他臉上細微的表情，仔仔細細打量個遍。
片刻過後，滿意的笑了，他讚歎般的說道，“果然，還是親愛的，最合我心意了。”
韓東誠帶給他的樂趣，是創造再多好的作品，都無法與之比擬的。
像是流水線一樣，不斷重複藝術塑造的工作，已經無法帶給他更多的快感，他不介意讓韓東誠這隻漂亮的蝴蝶，再一次的，參與進他的生活裡麵，為他帶來不一樣的意外挑戰。
徐文祖意味深長的輕輕笑笑，瞥一眼桌麵上的鑰匙，主動的把話題轉回韓東誠問的第一個問題上麵，“親愛的不想看看嗎？”
“你的房間。”
光亮昏黃的燈泡終於堅持不住，劈啪一聲熄滅，但很快的冷白的手機燈光亮起。
徐文祖把掛著牙齒墜鏈的鑰匙，塞到韓東誠手裡後，伸過去的手沒有鬆開，順勢握住他，牽著離開桌旁，向狹窄的走道走去。
韓東誠好奇徐文祖要做什麼，懶得掙紮，順著他的力道跟著向前走。
兩道節奏幾近重疊的腳步聲噠噠響起，不緊不慢，在安靜的環境裡，顯得尤其吵鬨了些。
考試院的房間隔音不是很好，韓東誠甚至聽到
了右側房間裡，傳出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他沒在那些細微動靜上分心，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前麵的徐文祖身上。
徐文祖享受著韓東誠片刻不離的注視，對他的表現，更滿意了些。
302房間距離客廳很近，沒走幾步，就走到了房間門前。
徐文祖鬆開韓東誠的手，站在一旁，舉著手機為他打光，示意開門。
鑰匙準確無誤的插進鎖眼，韓東誠餘光瞥到不遠處一道白影出現，側過頭，越過徐文祖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走道儘頭空空蕩蕩，隻有濃鬱的黑，絲毫不見其它顏色。
剛才那道佇立不動的白影，似乎是個錯覺。
徐文祖見韓東誠停下動作，四處張望，循著他的視線，朝後看了一眼，“怎麼了？”
韓東誠以為自己眼花，沒回話，繼續手上的動作，鎖芯轉動的哢嚓聲響發出，木門應聲打開。
空曠逼仄的空間，幾乎一眼看個完全。
房間裡麵擺設尤其簡單，隻有一張狹窄的單人床，以及豎立在牆邊的書桌，和一把破舊的木凳。
韓東誠看的怔了一怔，問號一個接著一個的冒出，不解徐文祖時隔幾年，第一次要求見麵，隻是為了帶他來看考試院的房間？
徐文祖沒看出他的困惑，隱約帶些得意的壓低聲音，笑問，“親愛的喜歡嗎？”
這可是他特意清理掉上一位房客，空出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