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袋摩擦水泥地麵的刺拉動靜,伴隨著毫不收斂的抱怨吵鬨聲,在樓道裡麵若隱若現。
卞得秀一不留心被重物砸到腳趾,氣惱地直接低吼出聲,怒罵自己的蠢貨弟弟,“不想活了嗎?”
“不想活了就去告訴大叔!讓他幫你退房。”
卞得鐘聽到‘退房’,下巴不受控製地抽搐兩下,露出個稍顯扭曲的笑容,“對不,不起,都,都怪它太重,重了。”
編織袋裡麵塞滿了雜物,紅白殘塊和吸飽水漬的棉花布條混在一起,至少一百三十斤重。
卞得鐘伸出胳膊,給卞得秀看他腫成紫饅頭狀的手指,“我太,太疼了。”
徐文祖已經完全變成了個瘋子。早上他路過302門口,看到韓東誠的門沒關,順手拉了一下門把手,幫韓東誠把門關上,就被徐文祖掰斷了手指。
卞得鐘回記起徐文祖狠厲的眼神,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恐懼,“那隻狼,狼崽子,會,會把我們都吃,吃掉的。”
卞得秀警告式地瞪了卞得鐘一眼,沒接話。他扭頭看向通向三樓的樓梯口,說些其它掩飾剛才的話,“什麼狼啊狗的,這裡可是住宅區,害怕就彆看電視。”
卞得鐘明白過來,悄悄關上身後的鐵門,左手摸著彆在腰後的刀子,配合哥哥岔開話題,“不,不行,不能看,看電視,就太無聊,聊了。”
嚴富順人還沒有露麵,聲音先從樓梯口傳了上來。
她笑眯眯地反問一句是嗎,嗒嗒走到卞得秀旁邊,才再次開口說,“要是知道得鐘這麼愛看電視,大嬸就給你買台大屏幕的了。”
本就空間不大的樓梯轉角,多出一個人,更顯得狹隘。編織袋鼓鼓囊囊,占據四分之三的地盤。
嚴富順幾分鐘前喂過寵物,從地下室出來,剛走到考試院門口,就聽到了四樓的動靜。
卞得鐘磕磕巴巴地說話方式,格外有辨識度。她在樓下聽了一會兒,聽出卞得鐘兄弟兩個對徐文祖的不滿,主動暴露自己的存在,走了上來。
卞得秀見出現的人是嚴富順,提到喉嚨的心穩當當地落了下去,帶著敬意喊了聲大嬸。
同時間,卞得鐘收回搭在刀柄上的手,注意力
全部放在了大屏幕電視上,音調拔高,急急地問嚴富順,“真的要給我買,買大屏幕的電視機嗎?”
卞得鐘驚喜之下,說話都利索了許多。
嚴富順笑容不變地應了一聲,故作為難的提起考試院,“可惜考試院的房間太小了,大電視放不下。”
卞得鐘以為嚴富順改變主意,又不願意給自己買大電視了,連忙緊張兮兮地說,“可以,裝到,到客,客廳。”
客廳的空間大,掛在牆上一起看。商場裡麵出售的大屏幕電視,就是在牆壁上掛著的。
卞得秀的腦子,比弟弟卞得鐘靈活許多,瞬間聽出了嚴富順話裡的暗示。
他嫌棄地瞥一眼弟弟,提醒說,“直接換一個大房間多方便。”
嚴富順拍拍卞得秀的肩膀,“還是得秀聰明,考試院的房間我已經住的厭煩了。”
考試院房間狹窄逼仄,好似躺在床上翻個身,就能從一麵牆壁,摸到另一麵牆壁。
卞得鐘也反應了過來,但他比哥哥考慮的更多一些,“大叔,他,他同意嗎?”
塑料餐盒邊沿在力的作用下,猛地變得扭曲塌陷。
記起昨晚徐文祖的威脅,嚴富順笑的眼睛眯成縫,塗成正紅色的嘴唇也在上彎,說出的話卻不摻丁點笑意,涼颼颼的,透著股冷氣。
“我不知道呢,要不得鐘去問問?”
卞得鐘發現嚴富順對徐文祖的不喜,嘿嘿笑的口水溢出,直接表明立場示好,“大嬸去,去哪,我就去哪,我跟,跟著大嬸。”
既然離開的事情不打算告訴徐文祖,就代表他們走的時候,會把徐文祖和廢棄物一起清理掉。
卞得鐘捏捏受傷的手指,對這樣的結果十分滿意。徐文祖狩獵方式是嚴富順親手教導的,無論身手再好,也沒辦法把他們三個人一起解決掉。
編織袋袋口綁的鬆散,潑在表麵的食物湯汁,混合濃稠的血漿流了出來。黑的紅的摻在一起,淌到地麵,積出小小一塊水跡,氣味格外嗆人。
卞得鐘在褲子口袋裡摸索兩下,掏出一團紙巾,擦掉地上的黑水。
其他人一大早就出門了,現在考試院隻有他們三個。卞得秀和嚴富順,站在編織袋的另一邊,低聲討論接下來的計劃。
像隻耗子
一樣縮在考試院,伸展不開手腳,太讓人憋悶了。
不隻洪南福總在抱怨憋的身體發癢,他們同樣忍的心裡煩躁,一致決定今天就開始掃尾工作,痛痛快快的大乾一場。
先聯手把徐文祖解決掉,之後就是礙事的303大叔。新來的310房客像個傻子,沒有難度,住在302的韓東誠會留到最後處理。
他們會有大把的空閒時間,好好招待這位主動送上門的夥伴。
至於卞得秀問的韓東誠會不會和徐文祖聯手對付他們,被嚴富順一口否決。
嚴富順吮掉手指沾上的生拌肉醬料,不再掩飾心底陰暗醜陋的惡意,輕蔑地說,“東誠是個善良正直的好孩子,好孩子不喜歡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