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1 / 2)

溫酒酒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

她睜著茫然的雙眼,看著頭頂飄揚的幔帳,一時間沒分清身在哪裡,直到昏迷前的那些記憶,如潮水般湧回腦海中。

溫酒酒猛地坐起身來,耳畔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她轉過腦袋,看向自己的手腕。

一條鐵鏈係在她的腕間,另一端扣在床頭。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腰間的匕首,過了一會兒又想起,她的匕首被司徒雁翎丟進了河裡。不但匕首沒了,身上的衣裳也被人換了。

溫酒酒穩住心神,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一間女子的閨房,該有的陳設,應有儘有。上好紅檀木雕成桌椅,竹窗邊擺著梨木做的書桌,桌上放著筆墨紙硯等物。

風從窗戶吹進來,搖曳著頭頂的幔帳流蘇。溫酒酒扯了扯禁錮住她的鏈子,用了點內力,那鏈子依舊紋絲不動,除非她一掌將身下的大床劈裂。

也不是不可行。

溫酒酒跳下床,穿好鞋,抬起手,將內力運於掌心,正欲劈下,“嘎吱”一聲,屋門被人推開,瀉進來一道強烈的天光。

溫酒酒立時卸了內力,躺回床上,拉起薄被將自己罩住。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踏在柔軟的毯子上,接著,是紗簾被拂開的聲音。

腳步聲逐漸朝溫酒酒靠近,停在她的床畔。

空氣靜默了下來。

她靜靜地等待著來人接下來的動作,藏在被子下麵的手,緊張地握成了拳頭。

那人什麼也沒做。

即使她將腦袋藏在被子裡,也能感覺到,他就站在床邊,沉默地看著她。

溫酒酒冷靜下來,腦子開始轉動,忽然發覺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鞋子沒脫。

她的後背驚出一層冷汗,索性破罐子破摔,掀開身上的薄被,翻身坐起,對上來人的目光。

傅儘歡漆黑幽冷的眸子,漠然地將她盯著。一身白衣,好似披了三重雪,寒意浸透骨子。

溫酒酒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在蝴蝶山莊時,他逮了她,火氣經常漫長的航行,已經有所消減,可誰想,他剛對她好點,想著重修舊好,她又跑了,還是跟穆雲嵐跑的。

想也知道,傅儘歡發現她不見時,會有多惱火。

溫酒酒想過這個問題,那時,不管留下,還是跟穆雲嵐走,都是一個難題。

留下,穆雲嵐會生疑,跑了,傅儘歡會雷霆大怒。當真是進退兩難。

“我現在認錯,還來得及嗎?”溫酒酒知道傅儘歡手段厲害,跟他硬碰硬,是拿雞蛋砸石頭。不用懷疑,她就是那屁都沒用的雞蛋,不夠傅儘歡敲兩下。

“你覺得呢?”傅儘歡俯身,緩緩朝她逼近,深邃的雙眸盯著她的雙眼。

“我知道你現在很惱火,但我可以解釋,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切都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溫酒酒對自己圓謊的能力,一向是很自信的,偶爾有所翻車,也能將漏洞補回來。

“哦?那麼,這枚被你丟棄的耳璫該如何解釋?”傅儘歡攤開右手,掌心處躺著一枚血紅色的耳釘。

屋漏偏逢連夜雨,被司徒雁翎隨手丟在桃花林的耳璫,居然被傅儘歡撿回來了。

“是司徒雁翎!他解下的!他在烈火教臥底十年,連你爹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他知道的秘密,肯定不止這一樁。那日,有人認出耳璫是烈火教之物,認為我和你有染,想把你乾的那些事都算在我的頭上,我不想死,彆無他法,隻好撇清與你的關係。”溫酒酒的目光凝在傅儘歡手中的耳璫上,偏了偏腦袋,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我現在知道耳璫的意義了,儘歡哥哥,給我扣上吧。”

溫酒酒說著,暗中甩了一地的節操,和性命比起來,節操又算得了什麼。她那一聲“儘歡哥哥”,喚得軟綿綿的,帶著點撒嬌,先把自己的骨頭酥了三分。

傅儘歡幾乎是抵著溫酒酒的,溫酒酒的吐息近在咫尺,一陣香甜的氣息,叫他不由自主想起昨日在馬車內,溫酒酒主動抱著他的那一幕。

溫香軟玉在懷,又被她輕喚一聲“哥哥”,傅儘歡的臉沒出息的,熱了。

白皙的麵頰上,染著一層薄紅。傅儘歡輕咳一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儘歡哥哥。”

“閉嘴。”傅儘歡惱怒地喝了她一聲,“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我就命人剜了你的舌頭,叫你永遠也開不了口。”

溫酒酒的麵色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白了下去,抱住傅儘歡胳膊的雙手,也明顯僵了一下。

溫酒酒狡猾,察覺出傅儘歡恨她,氣她,卻又對她猶存著一絲情意。她敏銳地抓住傅儘歡的這絲情意,想要峰回路轉,起死回生。

但這樣的行為,無疑是一場豪賭,錯一步,萬劫不複。

她想賭傅儘歡對她的不舍、愛戀以及憐惜。

她想起樹林裡的那一吻,傅儘歡瘋狂地吞噬著她的氣息,愛與恨互相撕扯,如若對她的戀慕,戰勝了對她的恨,她就贏了。

被傅儘歡威脅了一句的溫酒酒,委屈巴巴地閉上嘴巴,神色黯然地鬆開抱住傅儘歡胳膊的手。

她低垂著腦袋,一副傷心不已的樣子,實則心底暗潮洶湧,巨浪滔天。

傅儘歡也驚覺自己差點被溫酒酒再次騙過去。

她是個騙子。

他在心底裡默念著這句話,告誡自己,再不能被這個騙子耍得團團轉。

到了這種時候,她依舊不思悔改,反而想著蒙混過關,繼續騙他的感情。

他對這樣的一個騙子,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心軟。

傅儘歡眼底翻湧著濃烈的恨意。

“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丟在溫酒酒的麵前,溫酒酒回神,訝然地瞧了一眼,登時恍若有一道驚雷,直接劈在了她的天靈蓋上。

傅儘歡丟下來的不是彆的,而是肚兜。

她的。

一共兩件。

一件白的,染了暗紅的血跡,一件淡青色的,本該藏在藏書閣的花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