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1 / 2)

二人坐在山頂吹著風,直到深夜才回到蝴蝶山莊。

睡得晚,自然就起得晚。溫酒酒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晌午,秋日的太陽高高升起,懶洋洋地照著庭前幾朵金黃色的花骨朵。

溫酒酒伸著懶腰,起床用了些早膳。

傅儘歡已經在前廳等她。

他承諾陪她七日,這七日所有的事務,都交由小環和初一協助打理。

他今日依舊穿了一件白衣,不知是什麼料子裁出來的,很是飄逸,袖口領口都繡著精致的雲紋,發間難得地束上玉冠,就連腰間慣常纏著軟劍的地方,也換成了玉色的腰帶,垂下美玉流蘇若乾。

他就坐在那裡,骨子裡透出優雅矜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王孫公子誤入了此地。

溫酒酒挑了下眉頭,眼底有微小的波瀾蕩開,定了定神,走到他身前,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我想去賭坊長長見識。”

半個時辰後,溫酒酒和傅儘歡站在賭坊的門口。

賭坊前人來人往,有好奇張望者,有躍躍欲試者,亦有癲狂大笑者或嚎啕大哭者……極儘人間百態。

溫酒酒從自己的袖口裡摸出一疊銀票。

為了方便使用,她特意將大額的銀票都換成了小額的,厚厚的一遝,雖說數量沒變,摸起來手感和心理體驗都提升了一個檔次。

這叫自我欺詐式的心理安慰。

溫酒酒深知,不管在哪個時代,沒有錢,都是行不通的。

這些銀子就是她最後的底氣。

和傅司南路上逃亡時花了一些,統共還剩下八百多兩。溫酒酒摸了摸自己的銀票,內心感到了滿足。

“習武者自幼要學習聽聲辯位,儘歡哥哥是這其中的佼佼者,想必聽個骰子,必是沒什麼大問題的,對吧?”

溫酒酒抱著自己的銀票,仰起頭來,眼中綻出亮晶晶的光芒。

傅儘歡無條件聽從她的命令,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太浪費了。

溫酒酒早就想出這個生財的好辦法了。

依著她的推斷,江湖險惡,常有偷襲,是以,每個武者自幼都會學習聽聲辯位。她用的這具身體是蒼穹派的弟子,按道理說也該修習的,她就買了一副骰子,私下偷偷聽了幾十

遍,連蒙帶猜的,愣是聽不出任何端倪。

有原身的底子,加上她自己後來修煉,的確能聽出普通人聽不見的聲音,可要準確判斷出骰子的點數,著實太為難人了。

或許是她功力太淺的緣故。

溫酒酒這才將主意打到傅儘歡的頭上。

傅儘歡垂眸看她,未有任何表示。

溫酒酒:“大不了,我贏來的錢分你二成。”

溫酒酒:“三七!”

溫酒酒:“四六,真的不能再多了,要不,你平攤一點本金。我出本金也是有風險的,這麼多錢,萬一你失手了,我豈不是血本無歸。”

溫酒酒一連提出好幾個條件,傅儘歡都未曾搭上一句話。溫酒酒尋思著,難道是自己的表演太過膚淺,傅儘歡連搭理都不屑。

談條件他不喜,他應該更喜歡她撒嬌賣萌這一套,不行,撒潑耍賴也成。

正當溫酒酒鉚足了勁兒,準備憋出個大招時,傅儘歡應聲了:“四六。”

溫酒酒一呆。這麼好說話?是不是挖坑準備埋她呢?那廂傅儘歡又補充一句:“我六你四,本金你出。”

說著,他不再理會溫酒酒,抬步朝著賭坊內走去。

在溫酒酒看不到的角度,傅儘歡的唇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溫酒酒亦步亦趨跟在身後,搖頭感歎:“你這人怎麼這麼會占便宜,半毛錢不出,還吃六成利潤,太精了,太精了。你不應該做個劍客,你應當做個商人。”

“五五,五五可行?”溫酒酒不甘心地追上他,“我冒的風險太大了,你要輸了,我就喝西北風了。”

“不會輸。”賭坊內人聲鼎沸,傅儘歡清清冷冷的嗓音,穿過喧囂的人聲,清晰地落在溫酒酒的耳畔,像是抵在她耳畔說的。

溫酒酒抬起頭來,見傅儘歡已經立於一張賭桌前。許是他通身貴氣,又一身出塵脫俗的白衣,實在與這站滿了賭鬼烏煙瘴氣的賭坊格格不入,他往那一站,人群自動讓開,露出空場地給他。

溫酒酒從雜亂的人影中擠到他身邊。

他身前是個猜骰子的桌子,玩法很簡單,直接下注,買大買小。

莊家取了三粒骰子,放在骰盅裡,捧起骰盅賣力地搖著。桌前圍著一圈賭鬼,個個都跟餓狼似的,眼睛發亮地

盯著他手中的骰盅。

“下注了,下注了。”莊家將骰盅放下,眼底閃過一抹奸佞之色,“抓緊機會,買定離手。”

賭鬼們一擁而上,搶著將手中的錢下了注。

“大還是小?”溫酒酒心臟砰砰跳著,悄聲問身邊的傅儘歡。

傅儘歡高深莫測地看她一眼:“大。”

溫酒酒從銀票中抽出一張最大的麵值:“幾成把握?”

“十成。”

溫酒酒藏在袖子的手激動地顫抖著:“那我全下注了?”

傅儘歡“唔”了一聲。

溫酒酒下了狠心,一股腦全部押上了桌。

“開——”莊家高喝一聲,打開骰盅的瞬間,傅儘歡垂在身側的指尖揮出一道氣勁。

莊家眼皮跳了跳,硬著頭皮道:“大。”

溫酒酒伸長脖子,往前湊近了看,四四六,果然是大。

“贏了,贏了,真的贏了。”溫酒酒高興地蹦起來,在傅儘歡臉頰上親了一口。

極輕的一個吻,猛地將心尖燙了一下。

傅儘歡如一尊雕塑,麵無表情地站著,白皙的麵頰,隱約透出了點薄紅。

這一局,溫酒酒輕輕鬆鬆地賺了個滿盆缽。她歡喜地收著贏來的錢,數了好幾遍。

傅儘歡默不作聲地看著她那副財迷的模樣,惡作劇地想,他要是故意使壞,讓她輸了個精光,她會不會當眾哭鼻子?還是氣呼呼地要跟他拚命?

不。

以她能伸能屈的性子,坑蒙拐騙的手段,大概會將所有的怨氣深深地藏起來,使勁地在他這裡將輸的再坑回去。

那樣他將會在她的臉上看到更多的表情。

但最終傅儘歡還是沒這樣做。

在他這裡吃了虧的溫酒酒,哪怕表麵上笑得再開心,心底總是委屈的。想到臉上掛著笑容,背地裡在偷偷委屈的溫酒酒,他的心中生出一絲不忍。

有傅儘歡這個外掛,溫酒酒在賭坊裡大殺四方,不消片刻,就驚動了這裡的老板。

老板領著一群打手,殺氣騰騰地衝進賭坊,將溫酒酒和傅儘歡團團圍住。

“誰敢在老子的地盤搗亂!”老板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生得這般凶神惡煞,普通人見了,下意識地便要退避三舍。

溫酒酒不怕。

有傅儘歡在這坐鎮,她也算狐假虎威

了一把。

“我堂堂正正地下注,光明正大地贏錢,怎麼就搗亂了?”溫酒酒難得狐假虎威,斜著眼睛看他。

開賭坊的,不免與黑道勢力沾上幾分,這個老板如此囂張,背後多半有人撐腰。賭坊開門做生意,向來都是隻進不出,這些年來,做著發財夢的平頭老百姓,不知多少被坑得妻離子散。

要是有運氣好的,或者賭技高的,從賭坊裡多贏了錢,老板立時聞風而來,仗著人多勢眾,生生逼得賭徒將銀子都吐出來。

溫酒酒這一遭,幾乎贏走了賭坊今日九成的利潤,老板不可能輕易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