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煙火(1 / 2)

“楚國皇室曆來昏庸,楚國太/祖皇帝後期,就開始殺戮朝臣,導致後來有誌之士紛紛辭官回家,等到明宗皇帝時,楚國已經是宦官當道了。”

“楚國趙氏是難得最後保持清明的,這次是他們造反,朕也不甚奇怪。”,禹皇道:“不過,趙氏一向死忠,之前也不是沒有趙氏兒郎被皇帝所殺,這次怎麼就突然下定決心反了?”

折青拿出密信,上麵是她的人傳回來的,道:“說是趙家家主的好友周墨之撞殿而死,他親自護送周家遺孤去荔城鄉野,結果遭到王正所殺——許這是壓彎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自然就反了。”

這封信是她散在四處的商隊和遊醫送回來的,雖然不知道準確率是多少,但也應有其事,算是給她打通了一個獲得消息的渠道。

禹皇點頭,站起來,帶著她走到七國地圖麵前,“我們之前就說過,若是將來七國混戰,定然是秦國和楚國徹底混戰,然後魯國加入其中,我們禹國,可在後麵護住城池,也可進攻,攻下魯國十幾城。阿青,依你看,最後咱們是護城還是攻城?”

折青就道:“女兒想,今年之內,禹國之內,是沒有戰爭的,魯國不敢攻打咱們,反而會向咱們購買兵器——到時候,即便拒絕,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至於咱們,還沒到打響第一仗的地步。”

她還是傾向於再安穩一年。基建這才算是剛開始爆發,老百姓們剛穩定,禹國很多地方,還是會餓死人,她覺得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此時的方針。

蓄勢待發,但不輕易輕敵,穩打穩紮才是正理。

“且楚國並不一定滅國——父皇,哀兵必勝,楚國被壓製的太久了,楚國一直送銀送糧食,但是楚國的士兵,還在養著,並不算白首將軍護城池。而秦國這麼多年,早就對楚國十分輕視,殊不知戰場上輕敵,是最容易進圈套的。”

所以即便手裡握著各種天才人才,她也不敢直接發起戰爭,為免到時候變成六國圍攻,最後反而失敗。

她道:“不過,徐州和鈴州該開始準備了。”

禹皇:“哦?”

折青:“徐州跟鈴州,跟魯國交界,尤其是徐州,若是魯國跟著開戰,魯國流民必然變多,徐州正好要開產海鹽和茶葉,這批人,就正好補上了。”

人口,在這時候,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需要在打仗之前,將世家的土地和人口問題,也要動上一動,免得到時候真的七國打仗起來,自家房子著了火。

“父皇——咱們該開始丈量土地了。”,她道一邊說,一邊提筆寫下詳細的計劃,道:“就冬日裡吧?正好那群技術學院的學子,也畢業一批了。”

這些人學了一年,比學了半年的又能用一些,折青想好了用處,如今隻嫌人數太少了。

“要是能再多招點人,就好了。”,她歎氣,“哎——快點把小學辦起來吧,等辦好了,我就要在各州開設技術學院和師範學院分院。”

這麼一想,她的基建根本沒有還沒有展開,還弱的很呢。

……

鈴州。

十一月。

天氣已經變冷了。楚國口音的商隊從青州趕往到這裡,準備從鈴州穿過魯地,回到楚國。

“公子,楚國正在打仗,您還是留在禹國吧?”,老仆胡伯苦心勸他家的公子東方堯,道:“您沒發現嗎?如今的禹國,是想出容易,再想進來,就難了。”

他歎氣道:“雖然還沒回去,但是楚國應該到處起了硝煙——您彆看這鈴州,還是歡聲笑語,還是國泰民安,可是走出鈴州的地界,就是地獄。就是魯國,也是想要吃下楚國一塊肉的,咱們到魯國後,還能不能順利回到楚國尚且難說——”

胡伯說著說著,突然對著遠方拜了一拜,“神仙老爺,若是真有神仙,也彆光看顧著禹國,看看我們楚國吧!”

這話實在是惹人傷心,畢竟,禹國如今的盛世,跟楚國的屍橫遍野相比,定然有神仙護著。

他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回到楚國,自然也有其他商隊要回去,大多是楚國之人,聞言紛紛流淚,想起楚國,就生哀心。

倒是東方堯高興的道:“各位不要喪氣,我們楚國,之前也並不輸秦國,為什麼變成最後那般?還不是楚國皇室不作為,這次,某聽聞,趙家家主,趙田,殺了奸臣王正,將宮中宦官斬首,屍體如今還掛在城門口。”

他越說越興奮,“且一月前,已經跟秦國交手,如今還未傳來戰敗的消息,如此情形,我怎麼能不回去?即便是死了,也要回去看看楚國雄威,我也要去做將軍,將秦國打回老家去。”

楚國割去的十座城池也要奪回來。

他是少年人,說出的話便帶著一種朝氣,帶的許多人笑起來,道:“是啊——也不一定是輸啊,萬一贏了呢?”

可是即便是贏了,呆在禹地不也很好嗎?

胡伯歎氣,但是他也知道,他家公子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在勸下去,卻是在羞辱他了,便道:“且走一步瞧一步吧。”

正在這時候,見前麵走來一群老人和孩子,應該是魯人,手裡捧著小豬崽子。

此時,已經離邊界十分之近了,這是靠近邊界的地方,這些老人和孩子,是附近的村人。

老人和孩童敢在邊界獨行,隻有在禹地才安全。胡伯這是第三次來鈴州邊界了,第一次來的時候,禹國皇太女還沒加冕,第二次來的時候,是去歲四月,此時已經有人敢獨行了,這次來的是十一月,這裡的人,已經捧回豬崽了。

商人自來眼力好,想的多,心思細密,見了老者和孩童一人抱著一頭豬崽,便有人上前搭話。

“老者,怎麼突然要養這麼多豬崽?”,這種地方,養豬也不安穩啊。

那老者就笑著道:“前幾日,裡正家家戶戶都說了,皇太女殿下願意先免費給我們豬崽以及怎麼養豬的法子,還有京都張大人研製出來的豬飼料——是叫這個吧?”

老者有些不確定的問孫子,“我一直沒怎麼記住。”

他的孫子小小一個,但是很靈活,道:“是,阿爺,就叫豬飼料,豬吃了,長的快。咱們這又是母豬崽子和公豬崽子一起養,等大了,就按照書上寫的配種,到時候就可以下小豬崽子了!”

“等賣了,就將豬崽子的銀子還給朝廷,就好了。”

公孫堯在旁邊問道:“書上——還有書?”

那幼童就道:“有啊,裡正大人一家給了一本書。”

公孫堯看了他一眼:“你看的懂字?”

幼童就有些生氣,道:“禹人,人人都識字,我阿爺都識字呢。”

這話實屬有些誇張。比如禹國肯定不是人人都識字的,且他們識的字,自然是皇太女殿下推行的禹字,那字好認的很,跟畫似的,一個圈裡麵兩個點,下麵有腿,很好記的。

阿爺就認得豬字,高興壞了,去提豬的時候,還一個勁的比劃豬字。

不過,數術阿爺就費勁多了,隻能記住零到十,但也沒關係,他們家目前的豬崽子隻有三隻,也不用學那麼多,阿爺會的數夠用了。

幼童挺著胸膛,搖搖晃晃跟在阿爺後麵走了,一邊走,還在背先生最近教的乘法口訣表。

這個他們商人就不陌生了。

想當初乘法口訣表出來的時候,商人們就已經內部震動過一次了,剛開始還抱著懷疑的態度去審視,等到後麵的時候,就覺得,嗯,真香。

還有那個什麼禹國京都技術學院的商部,裡麵專門有一門課,叫做會計。會計裡麵又有一門基礎課,叫做賬本。

沒錯,就賬本這一門學問,就神乎其技。

比如,他們現在得賬本都是直接記下來,沒有什麼像禹國那般的格子——據看過的人說,分成了左邊一條,上麵一條的格子。

不過,這種格子記賬十分準確,隻管,不用他們像之前那般去找數目,今日收了什麼錢,進了多少銀子,一目了然。

這還是最基礎的,如果更難一點,就要學一些應收賬款等奇奇怪怪的名字了,反正,很多人都送自己的賬房先生去學了——因為彆管它奇怪不奇怪嗎,是真好用啊!

可惜了,這種賬本他們還算看的懂,但是還有一些更加複雜的算術問題他們就是在是不懂了,比如一百二十五乘以四,還可以用什麼簡便運算?

那是什麼東西?運算是什麼?簡便運算是什麼?

所以說,越是想知道,越是心裡難受:畢竟這是禹人這一代孩童,自小就學習的東西,可是他們呢?

他們的孩子呢?

已經落後一步了。

便有幾個人在那裡道:“哎——你們說,要是咱們把孩子送到禹國來讀小學……是不是也可以?”

“我們家的小子,也是個經商的好料子,小小年紀,算賬就快,但是再快,也是天賦,禹國這些普通的稚童因為學了會計,就可以超過他,我這心裡,就不得勁。”

被問得那個人,就臉微微有些心虛,表麵上答:“這不好吧?禹國也不收吧?我們都是楚人,如今……是個什麼情勢,你也知道,想來是送不進去的。”

暗地裡卻已經將自己的孩子送來了禹國,跟一個禹人做了筆生意,將兒子掛在了他的戶籍下麵,反正孩子小,最近登戶籍又有重新開始的,便可以鑽了空子。

不過,他鑽的早,叫他順著當初那一批野人和黑戶一起登進了戶籍裡,如今能鑽的空子卻越來越少了,有銀錢也不好使——還好他下決定的早。

但愧疚也隻不過是一瞬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當時名額有限,即便他跟旁邊的人再是商隊裡的好友,可是也不敢將事情透露出去,免得節外生枝。

他隻好轉移話題,道:“哎——這禹國的皇太女真神了哈……竟然還會養豬。”

他的好友就歎氣,“是啊,看看人家,連養豬都替百姓們想好了。”

一行人說了一會話,就到了邊界處,禹國的士兵招呼他們過去,問過他們的名字,過邊境的戶籍,然後檢查過他們的貨品,確定檢查無誤後,這才放他們離去。

胡伯有些留念的看了看禹國,心道: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來一次了。

大亂將起,普通商人也不敢隨意再穿插行走在楚魯禹之間。

……

戰爭跟禹國的老百姓無關。

他們正在熱火朝天的搞建設。

修路,修水渠,修宅子!最近朝廷又推行了一項新的仁政,便是養豬,養雞,養鴨。

沒錯!農忙過去了,那就大家一起搞養殖,有的不想養雞鴨和豬的,就去養魚,養魚就很早開始了,在十月份左右裡正就要大家去簽字領魚。

反正,你總得養點什麼吧?到時候大家都有吃的,你一個人沒有,說得過去嗎?對得起皇太女殿下嗎?

再者,第一批安置房已經建好了。住進去的人就多,住在安置房裡,其實也算是城裡人了,在城裡的廠子裡做事,晚上回來歇息,很多人都沒有時間養殖雞鴨的,但手裡又有銀子,時不時就要買點,山村的人,就賣得多了。

能賣的出去,就有人繼續養,養雞鴨又快,如今,朝廷有這麼好的仁政,那雞崽子和鴨崽子,是剛開始可以不要銀錢買的,相當於免費給,這還不要?

不要白不要!他們從不吃虧。

至於最後還要還雞崽子的銀錢?那就算不得什麼了,都是小錢。

於是,一個兩個這麼乾,突然就卷起了一股養殖業風,並依舊帶著皇太女殿下的傳言——傳聞,就是皇太女殿下說,她不願意她的子民隻有米飯吃,還要有雞鴨魚肉吃,每家每戶都要有豬,這般,她才會放心,才會睡得著。

不然,她就食不下咽,寢不安眠。

聽在老百姓的耳朵裡,就誠惶誠恐的。一個喂豬崽子的老婦人就道:“哎喲——皇太女殿下就是太想著我們了——我們能有米飯吃,就已經求之不得了,她還要擔憂著我們能不能吃肉!”

真是罪過!怎麼能勞煩皇太女殿下擔心他們呢?為了皇太女殿下,也要養豬養雞鴨啊!

她兒媳如今在外麵的紡織廠裡做事,每月都有銀錢進,聞言便笑道:“這還不是皇太女殿下信不過我們能照顧好您?我和大瀧的工錢,每個月都能給娘你買一次豬蹄和肘子了。”

誰知她婆婆卻道:“那是你們的,我要是想吃,還要向你們要?我可不做你乞丐,昨日裡,從外麵遊學回來的那個孫秀才說,如今,皇太女殿下正在倡導人人自立,就算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也不該看輕自己,認為老了,不能動了——殊不知,我們這個年紀,才是寶呢,我們經驗多,吃的飯比你們吃的鹽還多,做起事情來,才更加的嫻熟。”

這叫什麼?孫秀才說了,用京都的話來說,就是:“工作經驗!”

其實,老婦人今年也才四十歲,她隻是常年艱辛勞作,壓垮了脊梁,未老先白頭,後來丈夫沒了,她就一個人養大兒子,咬著牙關給兒子娶了媳婦。

原先日子是過不下去的,但是後來,兒子被選去鋼鐵廠做事,有了銀子,沒兩個月,城裡有建了紡織廠,便都有了進項,如今,日子好過了,她也不想閒下來,道:“看著吧,說不得我這個老婦人養的豬,比你們做事的工錢還多。”

她自有一股拚勁在。

……

十一月中旬,楚國正在跟秦國僵持不下,誓死拚殺,魯國突然違反跟楚國之前簽訂的條約——十月份定下的魯楚之契,楚國承諾隻要魯國不攻打楚國,會向魯國提供楚國的兵器。

但僅僅一月,魯國卻突然襲擊魯國跟楚國的邊境林城,楚國兩邊被攻,前往禹國想遊說禹國借兵的人,也在魯國境內被抓,如此危難之際,一位楚國的謀士出了個主意。

雖然楚國如今是民不聊生,但是魯國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魯國的皇帝有一個之前一直炫耀的事情,那便是他的兒子是七國之中最多的。

這個之前可以做為驕傲,但是隨著魯皇越來越老,他的兒子們身強力壯,且好幾位皇子的母家都不弱,於是,朝堂之上,其實並不一統。率兵攻打魯國的是魯皇太子寇扶,但不是每個皇子都支持他打仗。

所以,若是可以在魯國出兵之際,讓魯國的後院著了火,那出兵楚國的士兵,也不得不回去滅火。

於是,趙田便派這位謀士,來到了魯國,親自遊說了魯皇的三兒子造反,以兵器和糧食做為交易,來支持他將魯國攪亂。

果然,眼見魯皇被殺,孽畜三弟就要登上皇位,魯國皇太子趕忙帶著兵殺回去,魯國的內戰開始了。

楚國得以喘息繼續跟秦國攻打,舉國之力,一心要將秦國的氣勢打回去,竟然也一直未輸。

……

“那個謀士叫什麼名字?”,折青問禹皇,“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禹皇將奏折遞給她,道:“叫做楚雲齊。”

這人天生一副三寸不爛之舌,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喜歡做實事,很得楚皇趙田的喜歡,已經將女兒嫁給他了。

折青好奇問:“我看他已經四十歲了,還沒娶妻嗎?”

然後問完就皺了下眉頭,“是女兒傻了,定然是娶妻了的。那公主下嫁,不可能為妾室,他的原配妻子如今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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