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番外(盛平七年)(1 / 2)

盛平七年。

秦寬三十二歲了。

三十二歲,官拜宣傳部長,統管宣傳事宜,按照秦寬父親秦老將軍的說法,便是祖宗之前攢的青煙都給熏染在秦寬身上了。

如今,秦老將軍心滿意足,要論起平生遺憾來,隻有秦寬多年不娶妻一事了。

秦老將軍有時候嘀咕:秦寬一輩子跟莫啟鬥,人家莫啟不是都已經娶妻了,那你怎麼就不比比呢?

這個念頭越嘀咕就越覺得自己有理,於是秦老將軍就氣勢洶洶的去質問秦寬。

“你怎麼不學學人家莫啟呢!”

彼時秦寬正為了郡縣製的宣傳焦頭爛額,抬起頭就懟他爹:“莫啟他爹死前要求他娶的——人家爹死了,你死了麼!你不是好生生的麼!”

秦老將軍被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哆哆嗦嗦的指著秦寬的鼻子罵:“不孝子!孽障!”

秦寬覺得自己被罵了這麼多年,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歡歡喜喜的回了一句:“老東西!”

秦老將軍:“……”

看他不打死這個孽障!

於是秦家又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

打完,戲收場,回到屋子裡,秦寬奶娘就看著自家少爺身上的傷心疼的不行,“主君怎就如此狠心。”

秦寬疼的嘖了一聲,“沒事,他不自小就打我。”

他作為嫡幼子,自小跟秦老將軍對著乾,小時候拿彈弓彈庶兄的屁股,長大了登報寫庶兄的外室八卦,攪黃了庶兄的姻緣,讓秦老爺子恨得牙癢癢。

不過再是恨,他還是愛護自己這個小兒子的,比如,他很關心小兒子三十二了還沒有娶妻。

老人家眼光高,常常四處赴宴想看兒媳婦,但總被兒子打臉,時常將臉麵丟在人家府裡,撿不回來,兩父子的矛盾倒是越來越深。

但是矛盾來矛盾去,也就是那幾件事情。

其一,無非是秦老將軍年輕的時候就風流,曾經惹得秦寬的娘淚灑床頭。

秦寬每次都梗起脖子大罵:“如今知道我們母子了,以前你尋花問柳天天帶妾室回家氣我們的時候怎麼不說呢?!”

秦老將軍也梗脖子,並且比他氣的更厲害,腦門脖子爆青筋,大怒道:“我何時天天帶妾室了!不過是帶了幾回罷了,天下哪個男人不這般。”

秦寬:“我就不這樣!”

秦老將軍:“……”

後來秦寬阿娘羅婉月專心搞事業去了,事業漸漸的有了起色,秦寬對秦老將軍發出冷嘲熱諷,羅夫人事業成了典型,秦寬對秦老將軍不屑一顧,甚至攛掇羅夫人和離,氣的秦老將軍當場就扛起大刀向秦寬的身上砍去。

秦寬連忙逃竄。

他逃,他追,他們天天上演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友好跑步大賽。

羅夫人每當這時候,就想再買一座宅子。

如今羅夫人退休了,生意的事情全部交給了手下打理,她回到京都,看看書,看看書,戴著一副老花鏡,每天都在吸收新的知識。

羅夫人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算是值得了,跟著陛下做下了這麼大一番事業,就是百年之後,也能葬身在太廟。

她如今對男人……早就沒有想法了,不管秦老將軍如今是陪在她身邊,還是去找妾室安享晚年,她都無所謂。

不過秦老將軍老了倒是老實了,自己一個人帶著行禮搬來了羅宅,不過因為年輕時候的風流賬,總是被兒子數落。

羅夫人每當這時候就看戲,然後就覺得無聊。

她也有孫兒,大兒子的孩子就給她帶著,每天去小學裡麵接孩子上學,放學,小日子過的美滋滋。

所以小兒子成婚不成婚,她是不在乎的。她還難得的跟秦老將軍主動說了一句話。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管他做什麼。”

秦老將軍大怒:“還管他做什麼!他都三十二啦。陛下的小皇太女殿下都四歲了!”

秦寬又溜達回來,聽見這話,傷心了。

他是真沒想到,殿下竟然看上了宗童!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兩人那膩乎勁,陛下多次在宗家過夜,他還能不知道嗎!

宗童,他最恨的人。

沒錯,如今莫啟已經不是宗童最恨的人了,他退居二線,將一線留給了宗童。

秦寬想起這件事情就傷心。

他覺得宗童沒有他長的好,性格也沒有他好,能力沒有他優秀,陛下怎麼就能看上他了呢?

還是莫啟有一次說了句真話。

“畢竟是自己的影子,自然比常人熟悉些。”

此話是真理,他們跟陛下再熟,也不如隱衛能跟在陛下身後做影子熟。

陛下宣布懷孕的時候,秦寬哭的稀裡嘩啦,抱著莫啟嚎啕:“我要殺了他!”

莫啟無言,他也想殺人。

他們之前想過很多人,但是足足沒有想到是宗童。

但是宗童的優勢他們沒有。

“我們背後牽扯太多了,沒有宗童的了無牽掛。”

宗童可以做到效忠陛下一人,他們可以嗎?

他們不可以。

秦家,莫家,顧家,都不可以做到。

秦寬就做出設想:“我也可以不要名分啊——”

莫啟麵無表情:“萬一暴露呢?隱衛在陛下的掌控範圍之內,秦家莫家可以嗎?”

都不可以。

所以,陛下選擇宗童是正確的。

秦寬有些無恥:“你說,陛下是不是隻想要個孩子?她根本不喜歡宗童?!”

莫啟一把將人丟開,冷臉道:“你以為陛下是什麼人。”

秦寬很羞愧,“可是我心裡不甘心嘛。”

她自然也知道陛下絕對是歡喜宗童才跟宗童在一起的,但是他心裡這道坎過不去。

一年又一年,莫啟都成婚了,他依舊是過不去那道坎。

小殿下來了平安巷子裡麵找羅家阿棠玩,他也過去湊熱鬨,然後,他發現小殿下的眉毛像宗童!

嗚嗚嗚,好委屈。

他殷勤的給小殿下做吃的。

小殿下問他:“秦阿叔,你做的棗糕很好吃。”

秦寬得意的很,“是吧,臣也覺得。”

陛下喜歡吃棗糕,他學了好久呢。

可惜了。

棗糕做了一籠又一籠,陛下卻從來沒有吃過。

秦寬摸摸自己拔涼拔涼的心,覺得人間太冷,他熱不起來,好在小殿下很喜歡吃,他的熱情又重新回來了,精神奕奕的磨棗粉。

阿照並不知道這個以及覬覦自己阿娘的人,她坐在秦家的小院子裡一邊寫作業,一邊問:“秦阿叔,您院子裡怎麼沒有秋千呢?”

平安巷子裡的人都安了秋千。

棠棠阿姐家裡有,就連阿福叔和木子叔也有,可是秦阿叔這裡沒有。

她覺得這是秦阿叔沒有孩子的緣故。

秦寬就笑著道:“要是小殿下願意來蕩秋千,臣就做一個秋千架。”

阿照答應了。

她本來也常到平安巷子裡玩嘛。

她跟著秦寬去買秋千架,秦寬高興的抗回來,然後大汗淋漓的安裝好,幫著小殿下搖秋千。

小阿照玩的很歡喜。

她跟秦寬道:“秦阿叔,我給你畫張畫吧。”

她畫了一張秦寬推著她蕩秋千的畫,瞬間將秦寬那顆寒冷的心給捂暖和了。

有那麼一瞬間,秦寬覺得有個孩子真不錯。

他看著小殿下用紙張做了個奇怪的多邊形玩意,然後用一根竹棍子插在中間的洞裡麵,再滿巷子跑起來。

她管這叫小風車,迎風就能轉,跑的越快就能轉的越快。

整條小巷子裡都是小殿下的歡笑聲。

今日小殿下是跟著棠棠回家裡來的,聽聞她單挑了整個高中部的圍棋手,如今已經在圍棋圈子裡麵出名,堪稱圍棋神通。

想來今日也是去比賽了,然後跟著棠棠回了家。

她玩的這麼歡快,巷子裡的其他人也不免出來跟著她一起玩,就連秦寬也回去做了一個小風車,帶著他們在巷子裡麵瘋。

晚上是在孫香家裡吃飯,小孩子們一桌,他們大人一桌,小阿照偷了一瓶果子酒嘗了嘗,眼睛亮起來,噸噸噸喝了一大瓶,然後一擦嘴巴,喊了一句:“快來人啊,天地都翻轉過來了,我肯定醉啦!”

秦寬離她最近,連忙過去扶著她去睡覺。

醉倒的人卻還清醒,被人扶著也不忘道了一句:“我的酒呢!”

秦寬哭笑不得,哄著人睡覺,第二天就見人頹然的爬起來,道:“阿娘說的果然不錯,小酒調情,大酒傷身。”

秦寬:“……”

是小酒怡情!

不過調情……也算是陛下能說出來的話。他想著,小殿下還小,以後還是提醒陛下不要亂說話了吧。

哎,他真是個操心的性子。

宗童今年被派了出去,一直沒有回來,太上皇陛下倒是帶著小殿下來住過幾晚平安巷子,然後就在這裡紮根了。他住在以前丹青的宅子裡麵,將丹青所有的東西都送到了丹青家裡,然後開始了大肆的改造,將宗童家裡布置的很簡潔雅致的宅子變成了富麗堂皇的模樣。

對於太上皇陛下來說,什麼東西,色彩鮮豔了就好看了。

他如今還尤其喜歡黃金。

要不是陛下堅決拒絕,太上皇陛下是要用黃金糊牆的。

不過這幾天太上皇陛下要在皇宮裡麵寫育兒書,聽聞這書已經出了上冊,不少人訂購,如今論壇裡的人就等著太上皇陛下出第二冊呢。

太上皇陛下十分驕傲。倒是小明照偷偷的跟秦寬道:“阿爺的書本是賣不出去的,後來還是我說自己是阿爺的孫女,這麼優秀的自己完全是按照阿爺的教育培養出來的,才有那麼多人去買。”

她如今是神童,阿爺每次去接他的時候,可比做皇帝的時候還受歡迎。

反正阿爺很享受去接她。

秦寬聽見小阿照說話心裡就軟乎乎的,牽著這麼個小丫頭去上學,一路上都有些飄。

他們來之前已經吃過早飯了,不過到了學校的街上,一路上的早食攤子讓他不得不問一句:“阿照啊,你還餓嗎?”

阿照搖頭,“不餓的,要是阿叔餓,阿照給你買吃的。”

她身上有銀子的。

沒等秦寬答應,她就從包裡麵掏出了自己的錢袋子,掏出了三文錢,“秦阿叔,你買個燒餅吃吧,給你加根腸。”

她零花錢有限,平日裡都舍不得加腸呢。她覺得自己對秦阿叔可真好啊。

漂亮的錢袋子拿出來,裡麵的銅錢也隨之響起來,好聽的緊。折明照小朋友想了想,又掏出三文錢,“要兩個。”

小溪說不得也沒有吃早飯,她就帶一個過去吧。

在校門口還遇見了梁先生。

九月阿照已經升了二年級了,梁先生基本上熟悉了阿照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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