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絕對是早乙女晴裡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天。
隻是飯前替母親買東西的他在出門前是如何都沒有料到事態會朝一個不可控製的方向一去不複返。
起初隻是很輕微的預感。
走在熟悉的家鄉小路,晴裡的心情無比放鬆,就連心頭的那一點警覺都沒有太過在意。為此,他還特地抄了捷徑,七拐八拐走進一個巷口。
然而這在過去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捷徑小道,今天卻有哪裡不一樣。
巷口的另一頭被圍上了黃色的隔離帶,上麵印有黑色的立入禁止四個字,在昏暗的光線下略顯詭異。
這裡什麼時候被堵死了?前麵變成了施工地嗎?
等等,之前似乎沒有這麼暗來著?
晴裡心下一沉,越走近便越發心慌,不好的預感直線拉滿。
他的直覺向來幫助了他很多,規避了從小到大的絕大部分危險。
要不還是回去吧。
晴裡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轉身便走,忽感頭頂涼颼颼地刮過一陣風,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小巷兩邊的建築四分五裂,廢料簌簌掉落,迸濺在他的身上。
本就因為剛才的那一下跌倒在地,晴裡兩隻耳朵嗡嗡作響,衣服裡的手機也跟著掉落出來滑出幾米遠,他趕忙護住腦袋,儘量放低身體往角落裡縮,以至於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立即做出了自保的姿態。
恰時一道尖嘯響徹上空,巨大的陰影迅速籠罩下來,遮天蔽日。
晴裡下意識抬頭望去,便看到一隻長相奇醜無比的巨大怪物趴在已經毀壞的不成樣子的半截建築上,數不清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整個身體都在若有若無的蠕動。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怪物那黃橙橙的眼珠刷的轉了過來,頭部來回扭動尋找源頭。
晴裡飛快收回視線,生理性的乾嘔不斷上湧,他捂住嘴強行忍下那種不適感,同時也是為了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又是那種東西。
大概從記事起他便能見到一些奇怪的生物,有的像電線杆,有的像路邊的石子,有的喜歡站在街角發呆,有的喜歡趴在人的背上,千奇百怪,醜得也各有特點,每每都能把他嚇哭。
並且他發現除了自己,父母乃至絕大部分的人都是看不到那些東西的。
晴裡意識到了這些怪物的不尋常。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隨著年齡的成長,晴裡已習慣時不時在街頭、在建築裡見到這些不知名的怪物,醜是醜了點,但大部分都沒有攻擊性,有的揮揮手都能消滅。
即使偶有遇到那麼幾個棘手一點的家夥,他也能憑借著超常的直覺能避則避,很少與那些東西正麵對上。
而眼下的這個——和以往見到的怪物都不是一個級彆的!
會死!他一定會死!
心中不斷叫囂著快逃,雙腳卻無法移動半分,甚至在剛才摔倒過程中磨破了膝蓋,鮮血順著傷口溢出染紅了破損的布料,儘管疼痛因為恐懼消減了不少但依舊令他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然就是那麼輕微動靜都吸引了怪物的注意,眼見著地麵上的陰影快速放大,晴裡強行拖著受傷的膝蓋走了幾步順勢往前一撲,剛好撿起了丟在不遠處屏幕裂開的手機。
與此同時自己先前所在背後的牆麵瞬間被掀起,擦著頭皮飛了出去,咚的一下砸在兩米外的地麵,就好比他頃刻間沉入穀底的心。
在他愣神的片刻,頭頂又是驟然炸開的巨響,讓他本就處於耳鳴狀態的雙耳雪上加霜,晴裡清楚自己避無可避,隻得絕望地閉上雙眼,接受既定的結局。
而下一刻,預想的危險沒有到來,反倒腰間環上一條手
臂,有人輕而易舉地把自己從地麵撈了起來,雙腳離地,背抵著堅實的胸膛,莫名令人升起一絲安心。
確定自己應該是被救下了,晴裡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竭力扭過頭去看救下自己的人——第一眼先瞧見的是對方那雪色的頭發,在黑色眼罩的支撐下不羈地翹起,而後是挺翹的鼻尖、輕浮勾起的唇角,再往下便是包裹嚴實的製服,上麵不染一絲灰塵,與自己狼狽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
誰?好熟悉的感覺。
不待他細想,便望見對方嘴唇一開一合似乎在跟自己說些什麼,可惜他的耳朵因之前的爆破聲導致短暫性失聰,隻能從他的嘴型試圖去分辨內容。
但晴裡還是高估自己了,辨彆了一會兒他便放棄掙紮,對方也似是看出他臉上的茫然,頓了兩秒後又說出了一個詞彙。
笨蛋。
這個他認出來了!
聽不見又不是他的錯!能活下來就很不容易了!
還有快放他下來!
即便不是真的女性,這樣的姿勢也很失禮!他傷的是膝蓋和耳朵,不是腳和腦子!
他剛想懟回去,便發現這名古怪的眼罩男抬起另一隻手慢悠悠地掀開眼罩的一角,露出下麵熟悉到爆炸的蒼藍色眼眸。
晴裡登時僵住了,足以說得上是瞠目結舌。
——怎麼會是五條悟!?
五條悟怎麼會在千葉?
剛拉黑了這人沒多久轉眼就見到了本尊,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嗎?!
不對,那個怪物是五條悟消滅掉的嗎?
他究竟是什麼人?
腦內飛速掠過一大堆的疑問,多到他問都不知道先問哪個,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情況,晴裡又頭皮發麻。
算了算了,裝作不認識吧。
“先生,謝謝你救了我,我覺得我需要去一趟醫院,麻煩你先放開我好嗎?我的耳朵現在聽不見了隻能單方麵這樣跟你說話。”
媽媽想要的味噌還沒買到就出現了這種事情,雖然受傷事小,但耳聾絕對需要上醫院真是有夠讓人頭大的。
晴裡不禁頭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