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握刀,左手拇指貼在豆腐上微微用力抵著——
幾乎是她擺好姿勢的同時,菜刀與案板觸碰發出了咚咚咚咚咚的聲音!
——菜刀上下揮動的頻率太快,料理係的同學們隻能在看到半空中菜刀顫動的殘影!
蘇舒上半身保持著不動,隻有手肘和手腕以幾乎看不見的幅度不斷往後退!
看不清她動作和豆腐形狀變化的學生目光落在了蘇舒身後的電子顯示屏上——
蘇舒的左右兩手配合得相當好,抵住菜刀的左手拇指在右手菜刀的逼近下不斷往後退,但它又擋住了菜刀一馬當先的氣勢——
兩手一進一退間,豆腐切得比紙還薄——
菜刀沾了水,加上蘇舒的動作飛快,薄如蟬翼的豆腐薄片來不及貼上菜刀,菜刀便已經抽離——
原本挺立敦厚的豆腐逐漸變得扁塌柔軟起來——
——料理係所有的學生都呆住了。
一時之間,小禮堂內隻有蘇舒手起刀落的聲音。
直到蘇舒的動作停下來。
所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間,他們跟著蘇舒的動作,居然停止了呼吸。
不知被蘇舒切成了多少片的豆腐塊,依然立在菜板上原來的位置。
——但這並不是結束。
蘇舒用刀身輕輕撇了撇因為切片微微有些走形的豆腐,讓豆腐挺立的一麵倒在了菜板上——
她用手和刀輕輕壓了壓,把豆腐片壓得平整後——
手起刀落!
咚咚咚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隨著聲響的,是依然翻飛在菜板上空的手與刀的殘影——
殘影過處,已經成薄片的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彆——
仿佛隻是在豆腐表麵上多了些細碎的曲折,變得更水、更塌了些。
而這道殘影風景的主人此時正低著頭,虔誠又專注的看著自己手上的動作——
所有人都知道,動作嫻熟成這樣,其實是可以不用看的。
料理係有人忍不住,悄悄的拿起了通訊儀,把蘇舒切菜的樣子......
錄了下來。
等到咚咚咚的聲音再次停下,蘇舒才放下刀。
刀身依然乾淨。
並沒有沾上豆腐的痕跡。
但是大家的關注的已經不是刀——
而是那團看起來並沒有很大變化,但其實已經完全改變了形狀的豆腐。
蘇舒拿起旁邊的筷子,輕輕一夾——
原本硬挺的豆腐在筷子的擠壓下,瞬間癱軟了下來——
如果不說這是豆腐,單看筷子夾的模樣,說是被打濕的絲線都有人信。
蘇舒卻沒給大家欣賞的時間,她直接把那團柔軟的豆腐放進了清水中——
團成一坨的豆腐絲在清水中慢慢伸展開,清水逐漸染上了一點乳白。
蘇舒拿筷子在水中一攪——
豆腐在青花紋底的瓷碗中,乍然綻開成了一朵白色的花——
而這朵花由萬千條長度厚薄均勻的細絲組成!
蘇舒這才抬起頭,正正經經的看著對麵的同學們。
“你們不是說要標準嗎?”
她用筷子輕輕敲了一聲裝著豆腐絲的瓷碗——
一聲脆響,像是敲在了所有人心上——
蘇舒說:“這就是標準。”
——食材是有生命的。
經曆了粉身碎骨、又經過高溫蒸煮、鹵水點化變得柔弱易碎的豆腐,在此刻充分地在水中舒展了它們本身——
哪怕千錘百煉,隻要用對了方法,它們也依然柔韌。
她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就是在闡述事實——
這也正是事實。
剩下的話不用蘇舒再說,所有人都知道......
蘇舒給他們打的分,估計是在她的標準分上,乘了個一百,才有他們現在的分數。
一號同學離蘇舒站得最近,其他人可能看不清的動作,他連電子屏幕都不需要借助,便看得清清楚楚——
越是清楚,越覺得自己臉疼。
何止是疼——
他看到最後,覺得蘇舒那一刀刀的,都是直接切在他的臉上的!
一刀刀的,臉都給他削爛了!
一號同學臉色比之前更紅了,他原本以為蘇舒是個關係戶所以才敢這麼耍脾氣——
現在才知道,人家是全方麵吊打,根本不屑和他們計較!
計較,即是掉價。
*************
——啪啪啪。
有人鼓掌三聲。
但三聲後,考官席上,有人接著鼓起了掌。
是默克裡多先生。
掌聲打破了大廳裡死一般的沉寂。
但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聲音最開始的來源——
是那個一直沒有出聲的軍官。
軍官看著蘇舒:“好刀工。”
蘇舒點頭,朝那人禮貌一笑:“過獎。”
軍官側頭,隔著兩個人,朝厲繁女士道:“難怪你和程新意都中意她。”
厲繁女士聽到“程新意”三個字,冷笑一聲,並沒有搭理軍官。
她站了起來,走到蘇舒倒豆腐的水盆旁邊,用她尖尖的紅色指甲勾起一根純白豆腐絲兒——
豆腐絲兒軟軟的耷拉在厲繁女士的指甲尖兒,薄得像頭發絲一般。
這一次,眾人才真真切切地看明白了,蘇舒的豆腐絲有多麼細。
所有人心裡同時冒出方才蘇舒說得一句話——
“我怕他們被打擊到懷疑人生。”
他們現在真的被打擊到在懷疑人生了。
厲繁女士掃了下麵蔫了下去的學生們一眼,慢條斯理道:“學校的手工豆腐倒是極好的,奈何這一屆的學生......”
厲繁女士冷笑一聲:“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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