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前朝遺孤副本8(1 / 2)

西域使臣的來者不善已經暗示了邊境地區的蠢蠢欲動,大祁表麵上是一統山河,實?際上不服其統治的分裂勢力還?是很多,人心雖已大半歸順,但江山尚未完全穩定,多的是想要自擁為王的人。

封王安撫是不可能的,那不到百年就又會養出一堆禍患,所以必須得鎮壓,還?是強力鎮壓。而且為了儘快實?現鎮壓這?些不穩定勢力,惠夷帝不得不把?自己的戰車、戰馬和士兵送往疆土的各個角落,那最令人難以抉擇的是該派遣誰去領兵作戰。

自然得找一個信得過?的,又不會擁兵自重的人。縱觀滿朝文武,能擔此重任的唯有謝君懷一人。

於是朝野之上,過?半的官員都在推舉謝君懷,中立和反對聲都是少數,這?讓姬影很煩躁,他當然知道謝君懷是帶兵打仗的能手,是個“萬馬軍中取敵軍將領首級”的傳奇人物,是大祁奪天下的一把?出鞘利劍,尤其是在那十年亂世動蕩期間,對方早已非常熟悉邊關地形地勢,有極為出色的經驗,這?重任非他莫屬。

但私心?作祟,他並不願意對方遠離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分一秒都不行。

看到帝王皺眉,朝下善察言觀色的官員心?裡紛紛咯噔一聲,用寬大的衣袖遮去自己駭然的神情,果然,陛下並不願意將兵權交給謝氏,謝氏風頭正盛,陛下果然還是忌憚的,哪管對方是不是大祁重建的功臣。隻怕最後就算陛下頷首肯許了,也會時時刻刻緊盯著對方在邊境的動靜吧。

他們無奈地歎息一聲,果然曆史上那些名臣將相,大抵都逃不過?“功高蓋主、禍必將之”的命運,能得善終的少啊!

他們再聯想了前些日子惠帝纏綿病榻的事,一連數日,幾乎轟動了整個宮廷,而根據傳聞,謝君懷這?個帝師卻從未踏入禁城,更彆提踏入帝王的寢殿了,真端的是冷血心?腸。他們不知道那幾日謝君懷就跟在皇帝身邊伺候,以為這?對君臣早已有了間隙,前日殺西域使臣棋子端的君王和睦景象怕也是逢場作戲,那此時陛下為謝氏將掌兵權而皺眉的舉動也說得通了。

最後,姬影自然是答應了,就算他不

答應,季海衡也會逼著他答應。將幼帝輔助上位,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一半了,他也以一己之力將謝氏全族捧上了至高無上的位置,謝氏家族本身清正廉明的好名聲也會讓其他人掂量著不敢輕易下手,除非他想在史書上留下遺臭萬年的一筆。

除了鎮守四方,季海衡手裡得了兵權也是有私心?的,方便他走遍四海去尋找自己那個不知道在何處的愛人。當他完成鎮守的任務,這?個世界的任務就徹底完成了。

很快就到了臨彆之際,帝師出征,全城百姓前來送彆。

而早在禁城內,無法出宮的姬影就抿著薄唇看著他,在晨光之中,睫毛輕顫如灑金粉,那朝霞般耀眼的容顏勾魂奪魄,那雙眼睛倒是亮得嚇人,一時間讓季海衡感慨萬分。

他為人師表,教養對方多年,從那被刻意壓製的身高,到現在,對方的身量已經快及他眉宇了,再過?幾年,怕就已經是真正君臨天下可以獨膽一麵的強權帝王了。

“先生,我等你,你快回來。”少年對他開口,竟然連“朕”都不稱了,季海衡知道,按照大祁律法,帝王不能出宮,最多隻能送到這裡了。

至於是否會回來,季海衡不願意撒謊,所以他隻是勾起唇角笑笑,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微笑,看著十?分溫雅清淡,眼中淡淡的光彩令人失神。

沒得到回答,少年皺起眉宇,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這?個即將遠行的人,可是對方毫不留情地轉身,他的手隻能來得及抓住對方一縷青絲,而且那黑鴉的發絲太過滑膩,竟從手指縫隙中滑落。

姬影一愣,發現自己的手在晨曦中白得近乎透明,而對方那一身銀紅鎧甲則如火焰般奪目,襯著那利落上馬的高挑身影,令人挪不開眼。

他的心?瞬間變得空蕩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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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軍開八荒,掃**,平定四海,所到之處,攬儘民心?,教當地民眾務耕織、修戰具,鞏固帝業,金城千裡,人人稱頌其英勇風姿,“揮劍宇內逐敗寇,天下何人不識君?”

從東到西,謝軍捷報連連,可是遠在千裡的皇城並不安定。

偌大的宮殿之中,一個十七、八歲的俊美少年,慵懶地用朱筆批閱著

眼前堆積如山的奏章,眉宇之間貴不可言,批閱累了就歇息一下,趁空逗弄一下身邊撲騰著翅膀的金籠鸚鵡,聽著鸚鵡吃著米粒,嘴裡嘎嘎地喊著“太傅”、“太傅”,忍不住從喉間發出低沉的輕笑。

難怪民間有“金籠鸚鵡,念粉郎言語”的佳句流傳,原來相思之情普天之下共有,連高不勝寒的九五之尊也不能幸免。

“陛下,你要小心千歲爺啊!”不少人前來勸諫,時不時還遞送彈劾奏章,“謝氏極有能耐的,走過每一片土地,都可以固守八方,確實讓大祁固若金湯、外敵不敢來犯,這?點確實?功不可沒,然在那皇權難以企及的邊疆地區,早已無人識得新帝,隻知千歲啊!”

半晌,想起前些日子陸續不斷的朝臣,端著一副苦口婆心?的勸客嘴臉,少年皺起眉頭,一時也沒了繼續玩樂的興致,懶洋洋地放下手中挑弄鸚鵡的金竿,回到桌前,端詳著桌上的畫卷,畫上的自然是那南征北戰之人。他用手細細摩挲著,仿佛指腹下不是那粗糙的畫紙,而是畫中人那具飽含體溫的血肉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