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李霄征歎為觀止, 隻能順著陛下說:“陛下很冷靜。”

他再向兩位太醫確認了一遍,黃太醫說他診脈時,屋裡隻有娘娘和另一個貴人, 沒有其他人。

太醫們針對自己看見的手腕細節,又核對了一遍, 幾乎肯定是不同的手。

孟崠庭冷笑, 他該不該讚傅星河一聲有膽識, 被診出懷孕,他就在外麵坐著, 這女人居然麵不改色。

李霄征責令太醫不許透露半字, 繼續打開扇子給陛下降火。

這杭州不愧是文人薈萃之地, 扇子的形製有多又好看, 他一個武將買把折扇也能附庸風雅了。

李霄征大膽問道:“事已至此,陛下是什麼想法?”

“反正太醫都在這裡。”他意有所指。

李霄征心裡明白傅星河在這件事上也談不上大錯, 因為孩子是在她進宮前就有的,陛下自己不調查貴妃的風評就立妃, 草率的後果就是隻能自己生悶氣。

但是他作為臣子, 或者孟崠庭的好兄弟,他自然站在孟崠庭這一邊。

這孩子來曆不明, 如果陛下鐵了心要帶娘娘回宮, 孩子是萬萬不能留的。

黃太醫正好在這,他給駱世兮開過藥, 駱世兮現在還好好的。

孟崠庭盯著廣闊的湖麵,嘴裡發苦:“她敢隔著一堵牆渾水摸魚, 讓太醫診斷她的喜脈, 就有辦法不動聲色分走駱世兮半碗藥。”

但是傅星河沒有, 她選擇逃跑, 這說明什麼?

李霄征啞然,娘娘她自己想留著孩子。

如果陛下強製去子留母,中間的裂痕,怕是一輩子都補不回來。

況且,陛下和傅家說娘娘懷孕了,貴妃真懷了,怎麼能打掉?

李霄征原先看著陛下和貴妃的愛恨情仇,覺得有趣,現在當真替孟崠庭感到一絲頭痛。

孟崠庭是天子,怎麼能替彆人養孩子?

是個公主還好,要是個皇子呢?平白占了皇長子的位置。

“那陛下打算如何?”

船頭靠岸,船板微微一晃,孟崠庭始終站得挺拔,他目光如黑雲壓在了岸上的大小官員身上,特彆是左側那個青年才俊。

“你說,這孩子是誰的?”

李霄征順著孟崠庭的目光看向梅硝,接著又看回孟崠庭身上,感覺到一股酸澀的嫉妒。

好嘛,陛下不關心皇家血脈正統問題,隻關心貴妃喜歡過誰。

梅硝被天子殺人的目光壓得抬不起頭來,他不明白陛下隻是去船上換了件龍袍,氣勢都不一樣了。

常服和龍袍,竟然差這麼多麼?

先前陛下提過要下榻梅府,歇一晚,再去州府,府裡準備好了,陛下也沒改變主意,梅硝覺得氣氛不對,然而作為臣子,他隻能硬著頭皮恭迎陛下。

到了梅府,孟崠庭坐在茶桌邊,喝了口龍井,開口:“梅縣令還未娶妻?”

梅硝:“回陛下,是。”

李霄征頓時明白,接過話頭:“梅大人孤身到杭州赴任,身邊可有體己人?你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要是有心上人,可以請求陛下賜婚。”

梅硝低頭:“微臣剛剛上任,萬事開頭難,無心去想兒女私情。”

孟崠庭惜字如金:“為官者,潔身自好。”

梅硝以為孟崠庭在提點他,畢竟之前丟了烏紗帽的官員,不少是因為酒色。

“臣謹記在心。”

試探幾句,孟崠庭基本可以確定孩子跟梅硝無關。

勉強算個正人君子,不會婚前乾出有違禮製的事。

“運河兩岸修生養息,到底不及三年前熱鬨。下令鼓勵生產,杭州內所有孕婦登記在冊,由官府發放獎勵。聯合所有郎中查驗,隻此一回,一個都不能漏。”

梅硝應下,前去辦事。

孟崠庭放下茶盞:“把傅雲旗叫來。”

李霄征:“你要告訴他?”

孟崠庭:“暫時不說,先查查那野男人是誰。”

他眼裡晃過漫不經心的殺意,如果那個野男人死了,他就勉強原諒。

“派人回京城審問傅家那個小丫頭,她一定知道。杭州這邊,先問問傅雲旗。”

傅雲旗專注於找孕婦,隔了一會兒才被回來。

孟崠庭從黃太醫那問出了具體時間,前後誤差不會超過半個月。

“今年七月前後,貴妃有沒有在外住宿過?”

傅雲旗擰起眉,思考陛下這麼問的意思,有些事情上,他肯定要維護傅星河。

李霄征笑著解釋:“我和陛下那段時間正好在宮外,遇見過一個女子,當時那女子蒙著麵,給了陛下一盞果酒。方才我與陛下閒聊當年在西北荒漠喝酒,突然說起這件事。”

李霄征信口雌黃,突然覺得這個走向莫名熟悉,怎麼有點像給陛下下藥的那個奸細?

他一直奉命找人,找魔怔了,一講故事就忍不住提取素材。

李霄征連忙看了眼陛下,覺得孟崠庭臉色尚可,便不管不顧地往下編:“我和陛下忽然覺得這人很像貴妃,身高、聲音都像,連她當初落在山路的翡翠耳環,都在貴妃那裡見過。可是現在貴妃不在,無法求證,隻能問問傅大哥。”

李霄征越編越順口,都沒注意到,孟崠庭的臉色微微變了,仿佛站在了萬丈懸崖邊,君臨天下和粉身碎骨隻差一念。

說到**,李霄征開始從袖子裡掏東西,“這耳環的圖紙我還畫下了,大哥您看。那果酒真甜,要是這人是貴妃的話,我可真要討兩杯酒喝。”

呸,陛下說貴妃做的果酒難喝得很。

傅雲旗被這複雜的故事迷惑住,甚至忘記思考,遇見蒙麵女子肯定是具體某一天,陛下為何要問他七月前後的那段日子。

都怪李霄征的語速太快,還拿出了耳環圖紙,傅雲旗的視線立即被圖紙吸引。

“我好像見過。”

李霄征拿著圖紙的手抖了一下,他想起一件事,陛下有天在貴妃那裡發現類似的耳環,貴妃給了線索,但是他至今沒找到那個匠人。

而陛下的心思早就被貴妃牽絆,沒有催過他找奸細的事。

耳環的事幾乎擱置了。

他餘光看向陛下,發現陛下的表情比他更鎮定,如果忽略桌上灑出來的茶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