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是薑撫枝在《薑子兵法》上看到的,為了爬山的計劃能順利,薑撫枝特地找來了揚州的風物誌,把山上的情況摸清楚了。
山上有猛獸,但它們大多出現在深山裡,薑老太爺帶著她們定是要走官府新修的山道,等上山的時候,她引著趙長生去山林裡,自己再原路走回來,等到祖父點人發現趙長生不見了,再去找他,估計也要個把時辰了。
薑撫枝晚上躺在床上時,又把自己的計劃仔仔細細過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大問題,便安心睡去。在要出發的早晨,薑撫枝多吃了幾塊糕點,又收拾出幾根布條悄悄放好,帶上了珠玳一起走。
對於爬山這件事,薑撫枝覺得她的姐妹們興致不是很高,她們穿著繁複華麗的衣裙,頭上戴著簪子,像是去赴宴一般。
薑撫枝的目光從她的姐妹身上移開,環視左右,發現哥哥們來的七七八八了,趙長生卻好像沒來。她回過頭古怪的看了珠玳一眼,發現她正看著東北角,薑撫枝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了避開人群的趙長生。
她就知道,他肯定得跟來。
薑撫枝帶著不知怎樣的心情輕哼了一聲,往珠玳的手心塞了一張紙條,那上麵是她用左手寫的,讓趙長生去山上林子裡,她有話和他說。
看著珠玳向她點點頭,然後走遠,薑撫枝找了個地方歇著等傅家兄妹。
在薑老太爺到了之後,傅嘉清和傅陽才來,看得出來這對兄妹鬨了矛盾,傅嘉清走在傅陽身後,離了老遠,她一看到薑撫枝就小跑到了她身邊。
“嘉清,如果上山的時候我去了山林,你幫我擋著點,千萬彆吭聲。”薑撫枝拉著傅嘉清,“我一會就回來的。”
傅嘉清看了看她,點點頭,“阿枝放心。”
她們去的路上,是坐馬車去的,薑撫枝的手一會摸一摸袖袋裡的布條在不在,一會摸一摸頭上的發簪牢不牢,手上閒不下來。
和她一輛馬車的傅嘉清都看不過眼了,塞給了她一本話本,“我說我今日心情不好,怎麼阿枝也這麼燥?看看話本歇一歇吧。”
“沒怎麼。”薑撫枝隨意翻了兩頁話本,但是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思看書,即使離郊外還有段距離,她心裡已經開始緊張了,“你又為什麼心情不好?”
“還不是那個狐狸精。”傅嘉清說到她就咬牙切齒,“一副柔柔弱弱馬上要暈倒的樣子,成天想著就是如何勾引我二哥,她還把你給我二哥做的香囊給換成了她繡的。”
原來那個鴛鴦戲水的香囊是她做的,薑撫枝心裡有一點不舒服,但是她現在的緊張衝淡了這種情緒,反過來勸傅嘉清:“這本就是侍女的本分,嘉清就彆氣了。”
傅嘉清依舊不高興,在一旁生悶氣,薑撫枝捏著話本,一遍一遍的在腦海中模擬自己要怎麼做。
到了山下時,薑老太爺叫了年紀最長的孫子和他一起走在前麵,其他人走在中間,侍從們圍在周圍和後麵。薑撫枝暗暗觀察著周圍,山裡的樹都有些年頭了,長得又高又密,從外麵根本看不到裡麵的情況。
一開始隊伍還整整齊齊的,但是少年郎們總是走的快,隊伍越走越散,薑撫枝趁著沒人注意到她的時候,往身旁的樹林裡鑽,她回頭的時候,看到趙長生也跟了過來。
有人跟在後麵,薑撫枝的緊張極了,原本決定的掛布條的方法已經沒用了,她拔了一根簪子,看到順眼的樹便劃一下做一個記號,直到走到她覺得差不多的地方才停下來。
“阿枝妹妹是想和我說些什麼?”
趙長生的臉色發白,頭上冒著汗,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薑撫枝硬著頭皮軟著嗓子,“長生表哥走到我前麵來吧,看著你的臉,我……我不太說得出口。”
薑撫枝的指甲都快被她自己掰斷了,她朝著趙長生羞澀的笑了一下,迅速低下頭,“長生表哥不願意嗎?”
趙長生將信將疑的看著她,最終還是聽了她的話,慢慢的往前走,直到走到薑撫枝前麵幾步。
“表哥再走遠一點。”薑撫枝在心裡竊喜,“現在太近了,我……我還是不敢說。”
趙長生輕笑一聲,“你呀。”,順著她的意思往前走。
“再走一點,再遠一點。”
薑撫枝一邊說,一邊抓住機會,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約莫走了一百來步,突然停了下來。
她找不到自己劃的記號了,她的力氣太小,簪子能在樹乾上留下的印子也很淺,當時或許覺得自己看得清,隻是現在她找不到了。
薑撫枝讓自己冷靜下來,往後退,把她有印象覺得長得相像的樹乾都仔細看看,但是山林太大了,樹也太多了,薑撫枝找著找著,把自己給找暈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恰好退進了一個有些涼的懷裡,那人身上有著一股藥味,這個味道薑撫枝在趙長生的院子裡聞過。
她全身微微顫抖,想掙脫出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阿枝妹妹怎麼跑的這麼快,你想和我說的話還沒說呢。”趙長生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他呼吸間帶起的氣噴在她的耳邊,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耳垂也燙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