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的門是半開著的, 薑撫枝若是偏頭向外看,還能看到漫天星辰, 她不自在的看了眼趙長生,他的表情,欣喜間夾雜著期待, 讓她心直跳。
“珠寶頭麵是不是太寒酸了?”趙長生琢磨著宮裡有什麼稀奇的東西, “我記得前些年有官員進貢了鮫珠, 還有……”
“不用這些。”薑撫枝見他越說越離譜,連連擺手,“表哥若是有心, 那日……那日親手寫一副字送給阿枝便好。”
這個要求也太過簡單了, 趙長生皺著眉,“阿枝想求我的字,便是現在我也能寫給你, 你再換一個。”
薑撫枝低頭想了想,搖搖頭,“就這個。”
趙長生還想再說些什麼, 魏祁並著傅嘉清卻回來了,也不知他們倆聊了什麼,傅嘉清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 她跟在魏祁身後也不像一開始那麼拘束。
“既然他們回來了, 阿枝便先走了。”薑撫枝朝著趙長生的桌案張望, “表哥, 我的話本……能還給我嗎?”
“好。”趙長生伸手要去拿話本,卻把桌上的折子打翻。
桌上了東西亂作了一團,他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這些東西混在一處,一時間怕是不太好找,阿枝若是急著回去,便等我收拾好了,再給你送過去。”
天色已經很晚了,薑撫枝見傅嘉清心不在焉的樣子,想立刻回去問問她發生了什麼,況且趙長生的桌案在他手忙腳亂的整理下,越發亂了,她想了想,“那便算了,表哥找到話本再送給給我便好。”
薑撫枝說完匆匆離去,趙長生看著她和傅嘉清一共隻帶了兩個侍女,便讓阿仆看著他們離去,自己抽出了被折子壓著的話本。
“阿枝什麼也不願意說。”趙長生翻著話本,有些頭疼,“話本裡可有她喜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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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傅嘉清很沉默,她不說話,薑撫枝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問她,她們要回自己的營帳時,人漸漸多了起來。
“阿枝,這事有些複雜。”傅嘉清紅著眼,委屈巴巴的,“我……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說,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好。”薑撫枝勾住了她的手,“嘉清什麼時候想說了,我再聽。”
“嗯。”傅嘉清癟著嘴忍住哭意,點點頭,勾緊了薑撫枝的手,直到營帳前才分開。
按照祖製,秋狩約莫有七日,帝王可以考校皇子的騎射,也可以接待使臣,隻是趙長生他還沒大婚,早些年天啟和親送了不少公主出去,也沒有使臣來訪,他便把秋狩改成了五天。
薑撫枝向來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性子,秋狩的後麵三日,既沒人來找她,她也沒有出去找彆人,無事了便看話本,做女工,偶爾去後山轉轉,直到最後一日。
秋狩的最後一日,像第一日一樣,皇上太後與諸位大臣及他們的家眷一起用膳,歌頌這一年來風調雨順,秋狩收獲極大之類的客套話。
薑撫枝坐的不遠,看到趙長生的臉色並不好,板著臉坐在位置上喝酒,她周圍幾個言官的家眷表情也不太自然。
她觀察到了,自然也有彆的貴女看到,她們小聲議論的時候,薑撫枝便豎起耳朵聽著。
“聽說何小姐的父親上書皇上納妃,被罵了一頓?”
“不止何家,聽說是謝家帶頭的。”
“可是我聽我父親說,皇上一口回絕了呢。”
“我也聽說了……”
薑撫枝聽到這,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又偷偷看了趙長生一眼,發現他也在看著她,雖說表情依舊不好看,薑撫枝像是做壞事被抓到了,連忙低下頭喝了口茶。
她心裡有些暗暗的高興,又有些隱秘的擔憂,一次兩次他能拒絕,可是十次八次他真的還能拒絕的了嗎?他往常說的話,莫不是騙她的吧。
薑撫枝帶著這樣的擔憂回了京都,回去之後,她的生活和秋狩前相差不大,又少了些什麼,她想了想,趙長生回京都以後,便沒有給她送過信箋了。
“可能是他這兩天太忙了。”薑撫枝在心裡給他找著借口,“可能過幾日便想起來了。”
這一等,便等到了薑撫枝的生辰那日,十四是個小生辰,她在京都也沒有什麼閨中密友,這一日她也沒有請人上門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