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男扮女裝的妻子(1 / 2)

最後,顧星齋到底還是服了軟。

月掛梢頭,繁星點點,入秋時節的空氣微涼,但卻讓人感覺十分舒適。

男人沉默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替林小冬剝著螃蟹。

他剝一隻,林小冬吃一隻。

“你真不來點兒?”林小冬晃著一條螃蟹腿兒,笑眯眯地問他。

顧星齋隻當自己是個啞巴,眼觀鼻鼻觀心,不管林小冬說什麼都不應聲。

但他不愧是在清榭鎮長大的,剝起螃蟹來又快又完整,這才開飯沒幾分鐘,林小冬麵前的碟子裡就堆滿了高高的蟹肉和蟹黃。

見狀,林小冬也不逼他了,乾脆換了個話題。

“顧老爺子的提前死亡確實有蹊蹺,”他說道,“但我可以像你保證,絕對不是我乾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凶手究竟是誰。”

聞言,顧星齋剝螃蟹的動作一頓。

“我聽底下人說,我父親去世那天,”他沉聲道,“晚上除了送飯的人以外,他隻見了你一麵。”

“對,”林小冬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當時是管家喊我去的,我在床邊照顧了他一個時辰就回屋了,臨走前他還神誌清醒,還能跟我聊天。”

顧星齋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悶,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他強行讓自己忽略這種感覺,繼續問道:“我父親臥病在床的這段時間裡,他都吃了些什麼藥?”

“倒也沒什麼特殊的,不過是枸杞、人參之類的補氣中藥罷了,都是我親手給他抓的,不會有錯。”林小冬說,“但老爺子一直心臟不好,之前還喊過西醫來看,開了兩盒說是治心臟的藥,現在應該還放在床頭。”這也是那天他偶然發現的。

顧星齋微微皺眉:“父親一向對洋人那套不屑一顧,怎麼好好的,會突然請西醫到家裡來看?”

“這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蹙著眉看了他一眼,卻看到林小冬撐著下巴,正眼神專注地望著他,那雙清澈又明亮的鳳眼中滿滿倒映著的都是他的身影。

他呼吸一亂,欲蓋彌彰地低頭剝起了螃蟹,卻發現盤中早已是乾乾淨淨。

“你全吃完了?”他不可置信道。

“是呀,但還有幾隻在後廚,我沒讓他們全煮完。”林小冬輕聲打了個飽嗝,低頭摸了摸小腹,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歎息,“剝的不錯,獎勵你一個……”他扭頭看了看四周,跳下石凳跑到池塘邊,把一支蓮蓬哢嚓掰了下來,遞給顧星齋,“獎勵你這個。”

顧星齋:“…………”

在他家的池塘裡摘蓮蓬送給他,也虧林小冬想得出來。

但看男人的神色,卻並沒有什麼不悅,他隻是深深看了林小冬一眼,把那支蓮蓬放在了石桌上。

林小冬本以為顧星齋會繼續追問那天的細節,沒想到,他卻問了自己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跟我父親,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三年前,我被人追捕,受了傷,是你父親主動收留了我。”林小冬很坦然地說,甚至還撩起一頭烏發,給他看自己頸側的傷疤。當初的傷口現在早已愈合,隻剩下一條約小拇指長度的肉粉色疤痕還留在皮膚上,在雪白膚色的映襯下顯得愈發猙獰。

“是誰傷了你?”顧星齋下意識問道。

但剛問完他就緊緊閉上了嘴巴,林小冬是魅魔,無緣無故的,除了他們這些除魔人,還有誰會對一介弱女子下如此狠辣之手?

果然,聽到他的問題,林小冬隻是笑了笑,把頭發放下了。

“顧少爺在外遊曆多年,不知,可有心儀之人?”他換了個話題,身子卻又更湊近了些,柔軟冰涼的手也順勢按上了顧星齋的手背。

男人的體溫滾燙,宛如冰冷的雪水落入熱油。在兩人互相觸碰到彼此的一刹那,林小冬的指尖傳來一陣酥麻,如在雲端的歡愉讓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唱、

他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而顧星齋則觸電般的收回了自己放在石桌上的手,整個人霍然起身——

“夠了!”

男人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時,眼中的沉鬱漩渦已儘數散去。

“林小姐,我並無心儀之人,”他盯著林小冬的雙眼,一字一頓道,“但我也永遠不可能會和你在一起,明白嗎?”

說完,不等林小冬回話,顧星齋就大步離開了院中。

係統:“哦吼,玩砸了。”

“你懂什麼,”被當麵斬釘截鐵拒絕的林小冬卻不慌不忙地拾起筷子,夾了一塊拍黃瓜放進嘴裡細嚼慢咽起來,“相信我,最了解男人的永遠是男人,我這招叫不破不立,接下來還有更狠的,以退為進,欲擒故縱,保證一招就把顧星齋吃得死死的。不信,你且等著看。”

係統還真不信。

顧星齋能表現出一丟丟對林小冬的好感已經是突破了它的想象了,要知道,在原著裡雖然魅魔沒有主動告白,但無論他如何對男人暗送秋波百般暗示,顧星齋可都是坐懷不亂柳下惠,甚至還一直對魅魔抱有極深的警惕心的。

“對了,”它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最近,是不是一直有種吃不飽的感覺?”

林小冬奇怪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不僅飯量翻了一番,而且還消化得賊快,這才吃完晚飯沒多久呢,就又有種腹中空空的感覺了。難道這魅魔還自帶大胃王屬性?

“剛才碰到顧星齋的手的時候,你也感覺到了吧,”係統肯定道,“他身上的陽氣比任何男子都足,魅魔屬陰,自然會被他吸引。之前你會生病大概也是因為許久沒吸入陽氣,導致身體虛弱,最後被病毒趁虛而入了。”

林小冬“啊”了一聲,問道:“那難不成,如果我不去吸收陽氣的話,就又會生病了?”

“很有可能。”

這倒是有些麻煩了。

原本還打算循序漸進的林小冬眉頭微蹙,思考片刻後,決定要給顧星齋下一記猛藥。

但在他考慮出具體措施前,一封請帖,已經送到了顧星齋的手上。

“舞會?”顧星齋麵無表情地翻開看了一眼,日期就定在下周三的晚上。

“不去。”

他對大城市的那些時髦玩意兒不感興趣。

“但這是黃老爺送來的請帖,附近幾個鎮上有頭有臉的大家族都來了,”管家勸道,“黃老爺可是咱們這片最大的官兒了,若是您不去,恐怕日後他會對您有想法啊。而且……”他故意停頓了幾秒,繼續說道,“黃老爺還單獨邀請了林小姐,少爺您確定不跟她一起去嗎?”

顧星齋猛地抬眼:“他為什麼要邀請林小冬!?”

“聽說,是那天在戲班子裡,黃老爺對林小姐一見如故。”管家壓低了聲音,神情曖/昧道。

顧星齋攥緊了手中的請帖。

他緊咬牙關,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沾花惹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管家滿意地笑了,在他看來,男人一旦被妒火衝昏,就容易釀成大禍,“小姐生得那麼美,免不了被外人惦記。說起來,我倒是有個主意。”

“……說。”

“您可以和林小姐同去,在舞會上邀她跳舞,再稍稍表現得親密一些。”

注意到顧星齋像是要殺人的眼神,管家立刻舉起雙手表忠心:“天可憐見!少爺,我出這個主意全都是為了您好啊!您想想,那些下人們碎嘴說什麼都無所謂,因為林小姐一顆心都係在故去的老爺身上;但若是像黃老爺那等人物對她起了心思,到時候,就算是咱們顧家,也不好攔著寡婦……太太再嫁吧。”

顧星齋一巴掌拍在麵前的桌子上,厚重的黃花梨木桌竟當場被他拍出了一道裂縫。

“閉上你的嘴!”他低吼道,目光中閃爍著暴怒的神色,“我父親從未公開承認過林小冬是他的妻子或妾,也沒有在信裡提及關於兩人的關係,隻說了她是來報恩的,叫我好好照料她。再讓我聽到一聲‘寡婦’、‘太太’之類的詞,我撕了你的嘴!”

管家被嚇得緊閉嘴巴,再也不敢說話了。

但當顧星齋一臉陰沉地離開後,他的臉上卻漸漸浮現出誌得意滿的笑意。

“到底是年輕氣盛的毛頭小子,”他冷哼一聲,撣了撣濺到袖子上的木屑,衝著男人離去的背影狠狠“呸”了一聲,“等到時候得罪了黃老爺被千夫所指,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這鎮上立足下去!”

然而,管家太高估了自己,也太小瞧了顧星齋的城府。

剛才他在管家麵前表現出出離憤怒的樣子,既有內心的真實寫照,但更多的部分還是故意表演出來給管家看的。

顧星齋雖然經常被林小冬在私底下嘲笑是“老古板”,不過比起這個時代其他男人們已經強出不知道多少了。彆的大家族家主,彆說在吃飯時伺候彆人,沒讓一群姨太太給他錘肩捏背都算是收斂的。

當然,這也有顧星齋剛從外麵回來,年紀輕尚未娶妻的緣故。

“星齋啊,我跟你父親是多年的老友了,”這不,在顧老爺去世後還沒一個月呢,就有人打著他父親好友的名號上門提親了,“你也到年紀了,我知道,現在上了新學的年輕人都提倡晚婚,可再晚也不能二十幾了都沒個歸宿是不?對了,你今年多大啦?”

顧星齋借著抿茶的動作遮掩過自己眼底的不耐:“二十有三。”

“才二十三?”那人吃了一驚,心道以顧星齋這副穩重沉著的模樣可真沒看出來才二十出頭,“不,不過二十三也到年紀了,我叔父家正好有個姑娘,年方二八,長得水靈又漂亮,而且知書達理,特彆守規矩!我跟你講……”

為了攀上這門親事,他毫不猶豫地改口,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了那位姑娘的情況。

“守規矩?”顧星齋忽然放下杯子,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何為守規矩?”

“就,就是聽話乖巧啊,”那中年男人卡殼了一下,他觀察顧星齋的打扮應該是個比較傳統的,於是就著重強調了那姑娘的賢惠,“從小她爸媽就把她教養得很好,知道長幼有序男女大防,琴棋書畫,女紅針織無不精通,是咱們鎮上遠近聞名的才女呢!提親的人就差沒踏破門檻了,要不是看在我和你父親多年相交的份上,我那親戚也不會派我來走這一遭。”

顧星齋笑了笑:“伯父費心了,但恐怕我不能答應這門親事。”

“為什麼!?”

“我喜歡性子跳脫一些的,”他輕描淡寫道,“不喜歡守規矩的。”

中年男人糾結片刻,結結巴巴道:“那,那其實我姨母家也有個女兒,年紀稍大一些,但上過新式學堂,還剪了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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