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2 / 2)

閨閣女子與外男通信,那人又不知會說些什麼孟浪的話,萬一被人看到了,她怎麼說得清楚……

經過房門口,卻發現她原本關牢的窗戶打開著。

謝菱腳步頓了頓,推開門走進房裡去。

她自己空無一人的臥房內,靜悄悄的桌角,安然放著一封粉色的信箋。

謝菱回頭看了一眼,趕緊帶上門,快步走過去。

信箋整齊,大約是沒被人動過的。

謝菱長長鬆了一口氣。

她的直覺果然是對的,那筐楊桃果然沒那麼簡單。

同時,又覺得幸好。

幸好那人還知道分寸,沒有把這種東西叫彆人看見。

謝菱虛驚一場,猶豫了一會兒,才把信紙拆開。

【你喜歡楊桃?帶了一些給你,你若是喜歡,告訴我。】

【你折的楊桃崽崽,我也同樣會很寶貝的。】

楊桃果然是他送來的。

想來,他大約是收了她的五角星,卻不認識這是什麼,誤當做了楊桃,還以為她喜歡楊桃所以才折五角星,於是使了這個主意,送來真的楊桃向她確認。

什麼叫“也同樣會很寶貝的”……

謝菱真懷疑,她就算丟給他一隻臭襪子,他也會毫不改色地說出這句話。

謝菱想,之前她覺得他對自己的態度小心翼翼,果然是錯覺。

他分明很大膽!

那人把她折的小五角星叫做“楊桃崽崽”。

瞅他那沒見過世麵的小樣,笨得令人發笑。

謝菱故意在心中大聲比比,挑他的刺。

好像隻要在心中貶低他,就會覺得好受。

那人會是個宦官嗎?能操控宮廷內的鷹爪,還有錢買通宮外的小販,又心理這麼變態。

大約,真的是個地位高的宦官沒錯了。

明明做了宦官,沒了那物,卻還賊心不死。

謝菱搖搖頭,把信紙揉皺撕碎,扔進了錦囊裡。

因揉久了,信紙上的香氣留在了指間,變得更加清雅淺淡。

大約是神經緊繃久了,便自然而然會放鬆些。

再加上今日見到了那人笨拙的一麵,又猜測他大約是個身有殘缺的宦官,謝菱覺得,他的形象似乎也沒那麼高大恐怖,不再那麼值得讓人害怕了。

鹿霞山之行,就在明日。

謝家的四人都要參加。謝安懿是有任務在身,需得負責全程的護衛事務,謝華濃則不大喜歡爬山,已經準備好了幾本遊記,打算去了山上後便找個陰涼地方躲起來看書。

這兩人自己不玩,便對於安排謝菱如何玩的事情十分感興趣,這幾日搜羅了許多出遊必備的物品,遮陽的幕籬,閒嘴的小食,路上的玩耍把戲,不間斷地往謝菱院子裡送。

謝華玨自從上次的事後,便儘量待在屋中,即便外出也是偷偷的,以免撞上了父親,又讓父親想起當時那事,要惹來一頓責罵。

她的小姐妹聽聞了她的遭遇,紛紛為她不平,見她不能出門,便時常輪流上門來看她。

今日在謝華玨院子裡做客的,是何家的二女兒何雯音,她父親在南津道做節度使,她隨著祖父祖母住在京城,與謝華玨也是許多年的交情。

謝華玨的院子與謝菱的院子隔得不遠,一早上,就聽謝菱的院子裡來來回回地有人進出,隻聽小廝在門外不斷地報信,一會兒是二姑娘送來的什麼,一會兒又是大公子送來的什麼。

謝華玨與何雯音說著話,耳邊不斷傳來隔壁院子的熱鬨聲,雖不至於蓋過她的說話聲,但謝華玨依舊幾次說不下去,最後乾脆沉默地閉上嘴,緊緊捏著手中的巾帕,強忍怒意。

何雯音並著腿側坐在一旁,目光不動聲色地看著謝華玨緊攥的手指,心裡尋思著,暫且沒說話。

直到謝華玨大哥謝安懿的聲音在隔壁院門外響起,何雯音倏地耳根一燙,下意識地朝門外望去。

隔著院牆,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卻能十分清晰地聽見謝安懿在隔壁的朗笑聲,以及親熱招呼謝菱的說話聲。

而相對的,謝菱的聲音卻隻是偶爾細聲細氣地聽到一兩句,似乎也不大熱情,生疏地應對著,謝安懿卻毫不在意,態度十分寵溺縱容,像是將這個妹妹當做珠玉,捧到了掌心中一般。

謝華玨手中的巾帕都快被她揪爛,她憤憤站起來疾走到窗邊,怒罵道:“怎麼,被劫匪劫了一趟,就成寶貝疙瘩了?誰不知道以前謝菱是最不討喜的一個,這下倒好,誰都上趕著去了!”

她說著,猶不解氣,眼神怨毒地盯著那邊的方向:“說是意外,究竟是不是還不知道,說不定是自個兒編的離家出走戲碼呢!”

何雯音原本還是靜靜坐著,見狀有些驚慌地捂了捂嘴,連忙走過去扯了扯謝華玨的衣袖,小聲道:“玨兒,咱們能聽見那邊的聲音,你說這話,可小心些彆讓那邊聽見了。”

謝華玨已經怒意上湧,頸項都紅了一層,哪管這些,掙開何雯音的手,故意朝著院牆那邊,更加放大聲音道:“既然毫發無傷地回來了,就該知臉麵些,彆成日裝著一副受儘委屈的樣子,博人寵愛!”

院牆那邊似乎靜了靜。

何雯音這下是真嚇到了,也不顧謝華玨拒絕,連忙拽著她離開窗邊,坐回繡墩上,才小聲說:“玨兒,我知道你這些日子受儘了委屈,可你越是這樣氣盛,豈不越是叫那個裝可憐的占了便宜去?”

見謝華玨依舊氣得胸膛起伏,並未冷卻怒火,何雯音再道:“事情的起因,原本就與你無關,那金簪本就是你的,是她不要臉皮偷了去,你追究,這有錯嗎?一開始,謝大人也是向著你的,隻不過是這會子被她蒙騙了而已。還有你、你大哥,他不是最疼愛你嗎?你們隻差一歲,從小便是最親近的,這份情誼,又怎麼可能被她輕易奪了去。”

謝華玨終於麵色稍緩,何雯音也悄悄鬆了口氣,說道:“你不要自己亂了陣腳,你畢竟是謝府的嫡長女,最受寵的大姑娘,眼界應該開闊些才是。”

“我還能如何開闊?”謝華玨賭氣似的說著,目光落在一旁的一個荷包上,咬了咬唇角,臉扭去一邊,“女子都是這般的,出閣前,便是看在家中的地位,出閣後,便是看夫家的寵愛,我跟那個不起眼的比,總不能輸了去。”

“哪能讓你輸呢。”何雯音笑著拍拍她的手臂,“陛下這次辦的鹿霞山賞景,不正是你出頭的機會?在陛下麵前露臉,可不比在這兒跟那三姑娘爭長短重要多了?再說了,你結交了那些王公貴族,你父親,你兄長,都自然而然要高看你一眼,那懵懂似笨鴨的三姑娘,還能壓過你?”

聽她最後一個比喻,謝華玨也忍不住笑出了聲,眼睛轉了轉,似是明白過來什麼,看向何雯音道:“你這妮子,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快說!”

何雯音神秘地笑笑,附在謝華玨耳邊低聲絮語。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啾啾的地雷!(*^▽^*)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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