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嫉恨(2 / 2)

轉眼便過了五年。

陸小將軍已經正式封了威平將軍,與其父親的稱號隻隔一字,如今,已經可以正式稱為陸將軍了。

他容顏、身形都比當年成熟了許多,也俊美了許多,身上的勃勃生機不減,看在管事眼中,頗為豔羨。

五年來,他們世子的身體,卻是每況愈下了。

明明是鐵打一般的男兒,卻被自己折騰得,愈發形銷骨立。

如今再和陸將軍站在一處,兩相對比,實在叫人心酸。

管事奉了茶,便彎著腰退出去,帶上門,不敢打攪兩位主子的談話。

陸鳴煥坐在桌邊,沉默了許久。

才終於開口:“若非蘭貴妃幾番親臨陸府,托我過來,我是絕對不會來的。”

黎奪錦長發未束,披散在身前肩後,肌膚蒼白,襯上他本就綺麗的五官,越發如同水妖。

他拿著一柄勺子,慢慢舀著碗裡的米粥,那手腕在空蕩蕩的袖管下,亦是枯瘦見骨。

黎奪錦咽了一口粥,淡淡道:“我知道。”

“你!”陸鳴煥終究性子急些,激動起來,“我看你能吃能睡,死不了,不必我來看。還是等你要殮屍時,再叫我來吧!”

說完,陸鳴煥甩袖欲走,身後的黎奪錦卻低低地說了一句話,讓他定在原地。

“我見到她了。”

陸鳴煥反應了兩秒,才確信,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猛地扭頭,盯著黎奪錦。

“你在說什麼瘋話。你在哪,見到了誰?”

“阿鏡。”黎奪錦慢慢地抬起臉,陸鳴煥這才看清,原來他一雙鳳眼裡滿是蛛腳般密密麻麻遍布的血絲。

黎奪錦唇角緩緩地揚起來,那張修羅妖魔一般的臉上綻出一個堪稱幸福的笑容。

“我在夢裡見到她。有時候,夢裡什麼都沒有,隻有我一個人在等著,周圍都是虛無的。”

“但有時候,她來了。她感覺那麼真實,好像她就在我身邊,就在我眼前,還是那個活生生的、初相見的阿鏡。”

陸鳴煥聽著,臉上也露出一絲癡色。

黎奪錦的形容,仿佛把他也帶回了那段記憶中。

活生生的、初相見的阿鏡。

那是什麼樣的場景?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到了。

黎奪錦悶悶地笑了兩聲,他胸膛單薄,整個人瘦得幾乎隻剩骨架,他笑得開懷,衣袍卻如同簾帳一般,掛在身上抖動,如隨時會飄搖逝去的鬼魅。

黎奪錦的鳳眼滿足地眯了起來,放下手裡的木勺,撐著下巴,整個人的神情仿佛能都發光。

“我看見,我把她帶回來,我給她取名字,我叫她,阿鏡。她也叫我的名字。”

黎奪錦眼睛裡的甜蜜幾乎要漫溢了出來,即便他隻是因為回憶夢裡的情形而感到幸福,陸鳴煥依舊攥緊了手。

他為這種幸福感到了刻骨的嫉妒。

陸鳴煥壓抑不住自己,不顧來之前蘭貴妃對他的叮嚀囑托,幾乎是帶著某種惡意開口。

“是嗎?你是自欺欺人罷,若果真如此,蘭貴妃又怎麼會告訴我,你在大白天的正午,從夢中痛哭嘶嚎著醒來?”

陸鳴煥上前一步,狠狠揪住他的衣領,吼道:“你已經瘋了,你明白嗎?那不是阿鏡,是你的心魔。現在你好不容易醒了,又自欺欺人,還想用這些神神鬼鬼的藥,回你那個滿是心魔的夢裡去!”

黎奪錦唇上好不容易積蓄起的血色忽然退得一乾二淨。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陸鳴煥提醒了他。那些阿鏡出現過的夢裡,也不全都是好的。

有時候,也會做噩夢。

他也曾夢見自己一刀捅進阿鏡的心臟,阿鏡還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就死在他麵前。

那場景絕對是沒有發生過的,可他在夢中的感覺,卻那麼真實。

腦內抽痛不止,黎奪錦死死摁住自己的一邊太陽穴。

陸鳴煥扔開他的衣領,嘲道:“你想想你對她做了什麼,哪怕是重來一次,她又如何可能原諒你。若真有那樣的機會,我定然……”

“你定然什麼?”黎奪錦揚起眼睛看著他,眼睛裡的血絲好似惡毒的蠱,“你以為,你比我好到哪裡去。起碼我能夢見她,你呢?五年了,她又何曾進過你的夢?”

陸鳴煥唇角細微地抽了幾下,他的嫉恨終於壓抑不住地在臉上表露了出來。

阿鏡死後,魂魄好似對這片天地全無留戀。

尤其對他陸鳴煥,毫無留戀。

哪怕陸鳴煥為了她同黎奪錦大打出手,為了她抗旨拒婚,被關在祠堂中受罰,跪了一天一夜,腦海裡也全是她的身影。

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即便他思念濃重,夢裡,她也從未到訪過一次。

憑什麼黎奪錦能夢見她?

從一開始,阿鏡的眼裡就隻有黎奪錦一人。

無論什麼事,她都是把黎奪錦排在第一位。

可現在,哪怕因黎奪錦而死去,阿鏡也還是隻願意見黎奪錦嗎?

阿鏡,果真就這麼偏心。

陸鳴煥定定地盯了黎奪錦一會兒,撩開衣擺,反而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好,我倒要詳細聽聽,你的夢裡究竟都有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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