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到謝菱在和三皇子的中間還放著一個布包隔開,又放鬆了不少。
他奇道:“花菱,你包裡那是什麼?我看你坐馬車時便帶著了。”
謝菱不愛在人前說話,因此也不忙於解釋,隻用細長的手指,慢慢將布包的結打開。
裡麵是一個大盒子,揭開蓋子,竟是一小杯一小杯的凍楊梅。
那盒子隔熱效果應當不錯,杯子裡的冰還沒有完全化,冒著絲絲兒的涼氣,在這酷暑的時節,竟是恰恰好,引得人食指大動。
謝菱這才小聲說道:“出門做客,一直空手來,總不大好意思,便想著帶點禮物。這是給大家分著吃的。”
“這?”有人誇張地跳起來,奔到謝菱麵前,怪聲喊道,“謝妹妹,這真是給我們的?”
倒也不是沒收過禮,隻是一群人出來玩兒,想著的都是東道主請客,誰人有這個閒心,一一去準備這樣的好東西。
楊梅雖不貴重,但這裡麵的用冰,手藝,都是新鮮罕見的。
謝安懿也麵色有幾分古怪的,問謝菱道:“花菱,你何時做的這些,我怎麼不知道?”
其實,夏日苦長,謝菱院子裡經常叫環生她們做這樣的小零食解熱,這凍楊梅,也是早就吩咐好的,隻恰好今天要跟謝安懿出門,謝菱便叫環生帶了來。
她擺擺手道:“不是我做的。我隻動動嘴而已,都是院子裡的下人辛苦。”
聽見不是謝菱親手做的,謝安懿這才放鬆些許。
看看左右,悄聲對謝菱道:“花菱,我帶你出來玩,是想叫你放鬆心情的,你可不許有壓力,覺得欠了誰的,特意去做什麼禮物。”
聽見謝安懿說這話,謝菱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她是沒想到這位大哥還學會了寬解她。
不過,她也不很在乎,配合地點點頭。
有人帶了這樣討喜的禮物來,又是個神仙似的漂亮妹妹帶來的,這一行人,一時之間都很高興。
還有人玩笑起來:“謝家妹妹,你這份玲瓏心思,可不能就這麼隨意送了出去。依我看,你在我們這群人之中,覺得誰最優,便將第一份先送給誰,如何?”
熱血男子最愛攀比,聽到這話,又是刺激,又是衝動。
當即有不少聲援之聲。
還有人補充道:“先說好,不許選在場女眷,不許選你親哥!”
這兩句話,把謝菱方才起的小心思給撲滅了。
這叫她怎麼選?
其實,這玩笑有點過火了,她選誰都不好。若是碰上對方是個嬉皮笑臉的,拿玩笑癡纏,扯上名節姻緣那些,扯不清楚。
謝菱最怕麻煩。
但出來玩,總有人愛拱火的,而且若是一時半會太與他們較真,反而會叫自己落了麵子。
謝菱思量再三,伸手指向了謝安懿身邊坐著的何柏。
謝菱立刻感到,又有一道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
她選何柏,自然是因為何柏與謝安懿是親近好友,大約對謝菱也是當做親妹妹看待。而且有謝安懿擋在中間,她並不怕選了何柏之後,會惹上什麼麻煩。
其餘人見她做出了選擇,一時轟然吵鬨起來,對著何柏捶捶打打,表達羨慕之意。
何柏微笑不語,顯然是看明白了謝菱的想法,並無什麼旖旎心思。
而坐在何柏旁邊的謝安懿則更是高興得坦蕩,看來是對謝菱這個選擇很滿意,得意地眨著眼睛,直接自個兒代替何柏起身,從妹妹手中接過了第一杯凍楊梅。
還賤兮兮地當場吃了一口,故意讚道:“好吃!”
眾人這才回過味來,謝菱選何柏,跟選自己親哥又有什麼區彆,都是幌子罷了。
“無趣!無趣!”有人吵鬨起來,看穿了謝菱的小機靈,不再讓她選。
指揮著自己身邊的年輕妻子,悄悄拿紗布去蒙謝菱的眼睛。
“方才不算,這回不叫你耍小聰明,謝家妹妹,你轉幾個圈,停下來,蒙著眼睛指,指到的才算!”
謝菱連連苦笑,恨不得躲到十二公主背後去。
但其實,在這種聚會清談的場合,若是能露臉,是件極好的事,許多男子為了仕途,時常刻意想要擠進這樣的宴會,不惜扮醜引人注目,隻為了提高知名度。
那位年輕的嫂子把謝菱扶了起來,輕輕拉到正中間,給她戴上紗巾。
這就像蘇杳鏡小時候玩的捉迷藏,戴上紗巾之後,確實什麼也看不清楚。
其實,這樣也好,要說起來,畢竟不是謝菱自己選的,而是隨機的。
而且很明顯,謝菱是被他們強行請上台,無論選到誰,都隻不過是給他們一個熱鬨的由頭罷了,不會有什麼麻煩扯到謝菱身上來。
她隻好輕輕地轉了幾圈。
自己也不知道停在了哪個方向,隻知道周圍都沒誰發出什麼聲音了。
謝菱抬起手,另一隻手摘下眼前的紗巾。
她看到,自己的指尖指著岑冥翳胸膛的方向。
岑冥翳怔怔看著她,沒說話。
直到有人說“恭喜三殿下,賀喜三殿下”,岑冥翳的眸光才猛地波動了一下,回過神來,起身從謝菱手中接過那杯凍楊梅。
至此,總算沒有人再就此事鬨下去。
謝菱一一將楊梅分了出去。
揭開蓋子鬨了這麼一會兒,杯子裡的冰化得都差不多了。
不過好在沒人嫌棄,最後每個人手裡都有一杯。
謝菱坐回原處,餘光看見岑冥翳把那個杯子拿在手裡。
他剛要舉杯,卻又停了下來。
岑冥翳似乎看了看四周。
謝菱也不由得看了看周圍。
所有人攀談說笑著,時不時端起從謝菱手裡得去的冰楊梅飲一口。
沒什麼異常。
岑冥翳卻頓了頓,把手裡的杯子放了下來。
他不喝,倒也不似明顯嫌棄,放在身旁近處,不讓人撞倒,可直到最後冰塊完全化儘,也沒有動一下。
是不合口味?還是不喜歡“謝菱”送的東西?
謝菱腦袋裡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她不得不承認,到今天為止,三皇子這個人物終於讓她有了止不住的好奇心。
他到底在想什麼?他想做什麼?
為什麼似乎每次,都跟她所設想的有所出入。
謝菱低頭想了想。
她好像沒有對哪個任務對象有過這樣的好奇心。
因為她是局外人,而他們都是書中人。
謝菱知道他們所有的生平,過往,未來,甚至自己也要參與其中,扮演某種角色,因為對劇本太過熟稔,很難再產生“好奇”這種情緒。
謝菱想,或許是因為,這是最後一個世界副本,難度有所區彆,也很正常。
冰塊散儘,篝火燃起,舊杯換新酒。
東道主帶了精純酒釀來,懶得換杯子,所有人都用之前裝楊梅的那個杯子喝。
有人倒酒,也有人不喝酒,婉拒後,也沒人再勸,換上甘甜井水。
都很隨性,很自由。
岑冥翳沒讓人倒酒。
謝菱自然也不喝。
篝火劈劈啪啪燃燒,本就新鮮美味的食材放進火中一烤,香氣四溢。
這原本就是經過名廚之手的,看似烤得簡單,但實際上其中的醬料、火候,都是嚴格把控的。
每一塊肉,有專門的奴仆送到各位貴主麵前。
這種吃法,便是要越是香辣,才越是帶勁。
有人不擅吃辣,口舌直嗦,天靈蓋都發懵,不停地舉杯喝酒水解辣,卻還直呼美味。
謝菱愛吃辣,但如果辣得過分,嘴唇常常容易微腫。
為了不顯出來,她也常常多喝水。
有時拿杯子,倉促之下,也沒來得及看。
端到嘴邊,喝了一口,才覺出分量不對,還被杯子裡的楊梅碰了碰唇。
謝菱微微瞪大眼,放下杯子,轉頭看向一旁的岑冥翳。
下意識地舔了舔殷紅的唇,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水中還帶著絲絲涼意。
是冰塊化過的痕跡。
可她自己的杯子,早就換過不知道第幾杯水了,不可能還有冰意,也不可能還有楊梅。
這是岑冥翳沒動過的那一杯。
拿錯杯子,自然是極其尷尬。
好在,謝菱還可以找補。
既然這杯岑冥翳沒動過,她就當自己的喝了,也無妨。
剛想說話,卻見岑冥翳忽然有了動作。
他幾乎是搶過那個被謝菱喝過一口的杯子,一仰脖,喉結用力滾動,將整整一杯水都囫圇吞進去。
喝光最後一滴水,楊梅咬在齒間,岑冥翳線條淩厲的腮幫子,被楊梅鼓出一左一右兩個小包。
他有些發狠地將楊梅嚼了下去,微微低頭,把籽吐在手巾上。
岑冥翳放下杯子,明明喝的不是酒,臉頰卻微微發紅。
他喉結滾動,仿佛咽下去了千言萬語,目光直直地看向謝菱。
直白的,熱烈的,不加掩飾的眼神。
如同鷹捕兔子,執著專注,一擊必殺。
這才是他看著謝菱時,真正會有的眼神。
這是謝菱熟悉的眼神。
但謝菱莫名地,感覺頸後起了一陣顫栗。
作者有話要說: *10:08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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