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菜式,是小廚房調配好的,再怎麼辣,也不會頂了天去。
現在玉匣自己調醬,還有誰能管她?簡直恨不得把辣油全倒碗裡,還盛氣淩雲地說,小意思,不夠辣。
其實她已經吃得直吸冷氣,又辣又燙的羊肉把她的嘴巴都變得紅彤彤的。
玉匣一邊倒吸氣,一邊對旁邊的人說:“再加一根蘿卜進去煮,要煮到快爛才好吃!”
這樣隨意的、世俗的煙火氣,潑辣而生動,襯著她精巧的麵容,在夜風中,竟也是一道美景。
沈瑞宇看著看著,有些發癡了,目光落在玉匣的唇上。
“喂!”玉匣朝他輕喝一聲,不滿道,“你這就吃不下了?”
他停了筷子,叫她一個人吃,真是不夠意思。
沈瑞宇被她喊了一聲,飛快地回神,眼波晃動,似是受了驚嚇一般,左右漂移。
他低頭盯著碗,掩飾自己的失態,可他無法掩飾的,是他剛剛在腦海中想到的畫麵。
他居然想到,玉匣抹著口脂的模樣,大約也像現在這般朱紅、瀲灩。
沈瑞宇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出現那副畫麵,尤為清晰的,是玉匣的唇瓣、下頜。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但是那半張臉對他來說很是熟悉,因為與胞姐相似。
沈瑞宇羞恥地攥緊掌心,他難道是將玉匣當做了胞姐的替代?
他知道自己是絕對不能肖想胞姐的,甚至連看都不應該多看,但是對於玉匣,他不必有這層限製。
嬤嬤切了白蘿卜段來,水靈靈地下進鍋裡。
看著沈瑞宇不動筷,嬤嬤笑道:“沈大人怎麼不吃了?這鍋子小,還有羊肉沒下呢,多吃點才好。沈大人還未及弱冠,正是龍精虎猛的時候,怎麼補也不會多的,可不要拘著自己。”
沈瑞宇抿緊唇,不敢再抬眸,隻埋頭苦吃。
後來沈瑞宇到這小院來得越來越多。
有時候,是他自己忍不住就來了,腳像是自己會識路,出了大理寺,就自動朝這院子拐彎。
有時候,他公務太忙,連他自己也沒想起要過來,身邊的小廝卻主動地勸。
“主子,天兒冷了,小院肯定暖和,今夜就去小院歇息吧。”
“主子,您這陣兒太累了,又餓瘦了不少,小院不知道最近吃什麼呢,去小院看看吧?”
小廝都已經習慣了,沈瑞宇在小院總是吃得多些,睡得多些,但凡沈瑞宇虧著自己時,必定這麼勸他。
甚至有時候,沈瑞宇有什麼煩心事,去小院晃蕩一圈再回來,也就好了。
沈瑞宇來小院的頻率,漸漸變成了七天裡有五天在這兒,他還把書房也挪了過來,照著大理寺裡的布置,造了個差不多一模一樣的。
沈瑞宇常常忙到深夜,當他抬起頭時,門外常常悄無聲息,靜靜的一片。
他也習慣了這樣的孤獨,大多數時候,也確實隻有星子月影陪著他。
但那日沈瑞宇走出門外透氣,卻發現旁邊的屋子還亮著燈。
那是玉匣的屋子。
他有些好奇,披上外衣走出房門去看,果然看見瑩瑩暖光從玉匣的窗子裡照出來。
看位置,應當是在書桌旁。
沈瑞宇走近,從薄紗的窗裡,看見玉匣卷起衣袖,一雙纖纖手正拿著筆,在桌案上畫著什麼。
她還會作畫?
沈瑞宇心下覺得好笑,便沒有出聲,悄悄地靠近。
結果湊近一看才看清楚,正對著他的玉匣目光炯炯,舔著上唇,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個兒手中的筆尖,在那畫紙上小心翼翼地移動。
最後大筆一揮,畫作落成,沈瑞宇探眼一看,桌上的畫紙中央,是一隻長著六根胡須、腦袋圓滾滾的老虎頭。
這幅畫,隻能用潦草來形容。
沈瑞宇失笑,搖搖頭,想要提步離開,卻又看見玉匣十分滿意地舉起那張畫紙,在空中抖了抖,然後背對他掛在牆邊晾乾。
毛筆還搭在筆架上,沒有洗,不像是用完了的樣子,沈瑞宇不由得又好奇起來,玉匣還會畫什麼。
果然,玉匣掛好那隻老虎頭之後,又走回桌邊,攤開另一張鋪開的大紙。
那張大紙上,已經有許多用炭筆畫好的格子,橫縱交錯,沈瑞宇發現,他竟然看不明白。
玉匣趴在那張紙上,依舊是目光炯炯,一派認真,拿起毛筆,端端正正地豎著,在有的格子裡畫上了骰子,又在彆的格子裡畫上了厲鬼,還畫了一些金幣、玉佩等首飾。
沈瑞宇:“……”
更加看不明白了。
越是看不懂,他反倒越是像上癮一般,一直在窗外看著玉匣作畫。
玉匣身上的外衣袖子寬大,她趴著畫畫,袖子常常落在紙麵上,一不小心就要沾上墨跡。
她像是覺得煩了,忽而直起身子,解開衣扣,將外衣褪去。
玉匣在自己的屋裡,又是半夜睡到一半爬起來的,裡麵當然隻穿了無袖的小衣,骨肉勻停的手臂、白皙瘦薄的肩背鎖骨,一下子全顯露了出來。
她趴回桌上,胸前的小衣像是要搖搖欲墜,若隱若現的溝壑,掩藏在陰影中。
暖黃燭光下,玉匣那一身肌膚白得膩人,像是上好的脂玉,觸感軟彈。
隔著朦朧的窗紙,玉匣的身影也被撒上一層柔光,像青蓮座下的仙子,又像月下魅人的狐妖。
沈瑞宇猛地後退一步,背轉過身,靠在被月色曬得涼涼的廊柱上,用力地深呼吸了幾口。
若不是有夜色和偏深的膚色遮掩,任是誰路過,都能看到他麵膛通紅。
他不敢再回頭,奪步回到自己屋中,用力關上門。
再看桌案上堆著的文書,沈瑞宇竟然沒有了絲毫的興趣。
他心下躁動,匆匆瞥一眼桌上的卷宗,第一次沒有當天處理完任務,吹熄了燈盞,掀開被子上床。
那夜沈瑞宇過得很是折騰。
檀香嫋嫋,清靜的佛堂之中,似乎總有什麼東西在他身上撓癢,他躲避不過,耳邊還常常聽到女子如銀鈴的笑聲。
他轉頭去看,一會兒,看到的是一襲白裙、漫步花叢中的縹緲身影。
一會兒,那身影卻又落在他懷中,輕飄飄地讓他摟著,赤紅的唇瓣誘人采擷。
第二天,沈瑞宇醒得很早,慌張地換了衣服,把小廝叫進來,讓他卷起被褥,洗都不讓洗,帶到外麵去找個地方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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