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姐妹(1 / 2)

陸鳴煥在榻上翻了個身, 拉過一旁的竹枕抱在懷中。

雖然這個天氣,竹枕已經有些太過冰冷,但剛好能調和陸鳴煥此刻隱隱發熱的臉, 不叫人看出異樣。

他懶洋洋的,像是閒談一般,對黎奪錦說。

“今天忽然有點好奇。不是我說, 阿錦, 你還挺能編的,上次你和我說了什麼來著……”

黎奪錦眸色沉了沉。

他斂下眼睫, 頓了頓, 接過去一句。

“我說,我夢見我給阿鏡取名的場景。”

陸鳴煥沉默下來, 點點頭。

黎奪錦的視線又看向了陸鳴煥, 目光在陸鳴煥臉上逡巡著,像是在試探什麼。

冬眠多時,黎奪錦又重新隱隱露出了毒蛇般的銳利。

“還有一次, 我夢見, 阿鏡和你在街上騎馬,那天下著雨,你們的馬蹄踩著水,濺起水花。”

“咚”的一聲, 陸鳴煥歪了一下,手肘砸在涼榻上。

他明明坐得很穩, 卻不知為何會摔倒。手肘是脆弱的地方,砸那一下肯定痛得要命,但陸鳴煥臉色癡癡的,好似察覺不到痛。

“雨天……”陸鳴煥喃喃著, 封存在腦海裡的畫麵又隨之複蘇。

他不敢再聽下去,推開竹枕站起來,給黎奪錦匆匆留下一句:“我先走了。”

黎奪錦看著他離開,沒有留他。

目光卻是一直跟在他背上,漸漸變得顫抖。

他為什麼會夢見陸鳴煥和阿鏡在一起的場景?當時,他分明不在。

人可以夢見自己沒看見過的過往嗎?

黎奪錦已經弄不明白了。那究竟是他自己通過阿鏡的行蹤想象的,還是……那就是真實發生過的。

黎奪錦腦仁刺痛,用力抵住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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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書房的燈亮著,不知謝兆寅是和誰在裡麵商談。

謝菱忍不住走了過去,卻沒看見守衛的家丁。

她悄悄站在了牆根下。

她想知道謝兆寅的打算,但若是直接去問,謝兆寅定會敷衍她。

謝菱側耳聽了一會兒,這一次,書房內倒沒有彆人。

屋裡隻有謝兆寅和謝安懿的聲音。

父子倆商談著現今的局勢,最後得出了結論。

“陛下今日宣布了暫不立儲,這對我們而言,是最安全的。

“中秋圍獵時,太子對我們有厚待,又對其他人惡行苛責,許多人都看在眼中,難免遭人猜忌。

“若在此時東宮權利更迭,就算新任儲君不計較,也定然會有人煽風點火,挑我們的刺。

“如果能再過一陣,讓所有人都忙著猜新儲君是誰,冷了這陣火,謝家也不會待在那風口浪尖上。

“我們也可以借此時機走動關係……人在官場,總有些事情,在所難免。”

除此之外,沒說什麼彆的。

謝菱沉吟了一會兒,悄悄離去。

若是能得一時安穩,固然是好,但是也終究不長久。

謝菱也很想知道新儲君究竟會是誰,以及,岑冥翳到底對這件事牽扯多深。

謝菱有些頭疼。

她沒有文韜武略,應付不來這些權利爭鬥,她隻是來獻祭海王的而已。

隻希望,在事情變得真正複雜起來以前,她能把任務順利完成。

入秋了,夜間涼涼的很好睡。

謝菱側身靠在枕上,寧靜的睡夢中,忽然似有若無地多了一重陰影。

她幾乎不經思考,睜開眼,眼前床邊果然有一道黑影。

那黑影在她床邊靜靜坐著,謝菱嚇得指尖在臉上劃拉了一道,懷裡的布偶也被她攥得變了形。

好在很快謝菱就借著月色看清楚,坐在她床邊的不是彆人,正是她大姐,謝華玨。

謝菱無語地鬆了口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往窗外看出去,院子裡果然還點著燈火,想必是值守的丫鬟沒睡著,給謝華玨開的門。

謝華玨抱著雙臂,哼的一聲。

“怎麼,你可以未經我允許,嚇唬我的婢女,闖進我的浴房,我不能進你的寢房?”

謝菱懶懶地靠回軟枕上,說了句:“我沒有這個意思呢,大姐姐。”

謝華玨又哼了一聲:“睡得這麼早?你倒是向來心裡不裝事。”

謝菱哪裡是心裡不裝事,隻是站著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躺著想事情,想著想著就很容易睡著而已。

她以手掩唇,又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睡覺可舒服了呢,大姐姐。”

謝華玨皺眉。

以前她覺得,謝菱膽小怯懦,對誰都軟軟的。

可那天被謝菱闖進浴房後,她再看謝菱,就覺得哪哪兒不對勁。

就連謝菱現在這聽似軟糯的語調,她也能品出幾分漫不經心來。

謝華玨不由得想,難道謝菱以前對她的唯唯諾諾、畢恭畢敬,其實都是源於懶得搭理她?

但被這麼一打岔,謝華玨之前緊繃的心弦卻是放鬆了不少。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深夜走到謝菱的院子裡來,但當她煩躁無度、情緒像是被困住的蜘蛛一樣左右亂撞時,她卻下意識地想到了謝菱那天站在她麵前,對她說的那句話。

謝華玨抿抿唇,推了謝菱一下。

“彆說了,起來說話。”

謝菱這才反應過來,謝華玨找她,原來是想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