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冥翳緊緊盯著她, 胸膛不斷起伏,好像身處海水的漩渦中。
直到謝菱把話都說完了,他也依然沒有其它的反應。
謝菱咬了咬唇, 像是一個鼓起所有勇氣去期待回應的年少女子那樣,拉了拉岑冥翳的衣袖,眼神怯怯如幼鹿, 又問了一次提醒他。
“三皇子, 好嗎?”
岑冥翳忽地回過神來:“嗯?我剛剛沒有聽到,你說什麼?”
謝菱:“……”
岑冥翳卻不理她的無語糾結, 也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 而是定定看著她,聲音急促, 又追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方才說, 你心儀誰?”
他語氣很急迫,好似彩票站門口,一邊還沒反應過來中獎的巨大驚喜, 一邊又已經急於兌獎的人。
謝菱聽他追問, 更是無語。
敢情他就聽到了這一句?聽完這句話之後就開始跑神了是麼。
謝菱攥緊了手心,糾結著自己要不要從頭重新說一遍。
她很快就要進宮,必須在這之前跟三皇子重新回到之前那種曖昧的關係。
否則的話,她在宮中行動不便, 不能隨意出入。如果到時候三皇子不主動來見她,他們就沒有發展劇情的機會了。
謝菱深吸一口氣, 又偷偷咬了咬唇,在眼底逼出一絲水霧:“殿下,是我見過最英武的男子,除了對殿下動心, 我又還能心儀誰。殿下,你願不願意……”
謝菱的話說到一半,漸漸停頓、消音。
因為她看見坐在她對麵的岑冥翳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不再是之前那種故作溫文的收斂的淺笑,而是一個咧開嘴、露出牙、純純粹粹的大笑。
他的眼睛也完成了兩條弧形,烏眸透出璀璨神光,其中原先還在掙紮的那一半清明已經消失,完完全全隻剩下了沉溺。
好像終於被人魚誘騙進海中,還帶著不知所謂的幸福微笑。
岑冥翳肩寬腰窄,端端正正地坐著,臉上的笑容卻好像一個總角孩童,把所有最喜愛的玩具都捧到了眼前,那樣盛大,明亮,毫不掩飾。
謝菱愣愣地看著他。
岑冥翳收了笑容,烏黑的眼眸有些亮,小心地看著她。
“你騙我麼?”
他問得很謹慎,但已經沒有多少提防的效果。
謝菱抿抿唇,搖搖頭。
她已經先騙過了自己,所以不算騙他。
岑冥翳又笑了起來,但很快又皺起眉宇。
“但我瞞了你。菱菱,對不起。”
這是說賭約的事?
他竟然會為此道歉。
不管他是不是誠心的,謝菱都打算接受。
畢竟她要的是劇情發展,再糾結之前的事沒有任何意義。
岑冥翳用力掐緊額角,似乎頭痛,悶哼一聲。但他很快又忘記了自己的頭痛,目光定定地落在謝菱身上,伸出手,很珍惜地碰了碰謝菱的手臂。
“好涼。”
他起身,對謝菱伸出一隻手。
謝菱看著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指尖觸到他的掌心,不是她涼,是他太燙。
岑冥翳帶著她穿過街巷,離開擁擠的人群。
他們走進一條窄道,隔絕了其他人,謝菱手上用力,拉住了岑冥翳。
岑冥翳回頭,耐心地看著謝菱。
謝菱走近一步,讓岑冥翳站在她和牆之間。
“殿下要帶我去哪裡?”
“去沒有風的地方。”岑冥翳一臉認真。
謝菱等了等,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好像這就是他完整的答案。
他就隻是想帶著謝菱找一個沒有風、不會涼的地方而已。
岑冥翳今天說話太奇怪了,好像不太正常。
謝菱又靠近了些,在他身上輕輕聞了聞,然後抬眼看他。
“殿下今天喝酒了?”
岑冥翳抬起手,捂住嘴,烏溜溜的眼睛垂下來看著她。
謝菱笑了笑:“不難聞。”
謝菱不喜歡酒氣,但岑冥翳身上的氣味確實不難聞。她之前沒發覺岑冥翳今天喝了酒,就是因為他身上混著一種熱羊奶的香氣,掩蓋了酒味。
現在湊近了聞,那奶香氣中混進甘醇酒香,倒顯得很好聞。
岑冥翳遲疑地鬆了鬆手,但好像還是不敢把手放下來。
謝菱心念微動,抬起手捉住岑冥翳的手腕。
她稍稍用力,試圖將岑冥翳的手拉開。
岑冥翳沒有抗拒她的動作,幾乎是任她施為。
謝菱把岑冥翳的手拉著放下來,露出之前被遮擋的薄唇。
兩個人對視著,在悄無人煙的窄巷,兩個人的距離近得幾乎等同於擁抱,看著彼此的眼睛,和嘴唇,都很明白對方想做什麼。
在這種曖昧的時刻,曖昧的動作,還能做什麼。
謝菱在腦海中喊道:“係統。”
係統立刻回複:“我在。”
“把木偶劑給我。”
準備了那麼久,終於到了能用上的時候了。
木偶劑雖然不萬能,但勝在用法簡單。
謝菱之前已經用過好幾次,堪稱熟練。
她隻需要下達一個指令,就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召喚出一個木偶,代替她的位置,完成她指定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