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隔壁畫舫傳來少女婉轉的歌聲。他轉頭望過去,少女坐在窗前衝他眨眨眼。
可是她不記得了。
六年前,樣的漣水畫舫,他再次遇到她。那個時候他便試探過她,可她沒有認出他,關了窗戶罵他書呆子。
江雲澈唇畔慢慢攀上一絲略有溫度的淺笑來。
也罷,不記得就不記得吧。那樣卑微不堪的模樣不被她記住,也好。
“相爺,”車夫打斷江雲澈的思緒,“回府還是進宮去?”
“進宮。”江雲澈唇畔的笑容逐漸散去,又恢複了冷漠的模樣。
官越做越大,人也越來越無情。
馬車到了宮門,早等在那裡的人見他下了馬車,立刻笑臉迎上去。
“六弟!這回你可得幫幫哥哥啊!家裡出了這樣的情,哥哥在是沒辦隻能求到你這裡來。咱家就屬你最有出息,你可不能見不救啊!”江源遝急道。
江雲澈麵無表情地往前走,終在堂兄的叨煩下停了腳步,他目不斜視望著前方巍峨的宮門,淡淡道:“我也相信三堂叔和堂兄的為人,官府查案早晚還他位清白。”
他繼續往前走,入了宮門。禦林軍手握長木倉相擋,阻了江源遝的腳步。江源遝“呸”了一聲:“無情無義不孝不仁的東西,也不怪所有人都這是個石頭縫蹦出來的人麵獸心貨色……”
江雲澈入了宮門,乘上小轎,往雍月閣去。
他的官職還沒做到這般高位時,是宮裡兩位小主子的啟蒙夫子。如今官職越來越大,要處理的情越來越多,宮裡兩位小主子也逐漸有了他先生,不過他仍每隔五日給他上課一次。
今日正是授課的日子。
因為要送林瑩瑩,江雲澈今日出門很早,到了雍月閣時距離授課的時辰還有一大段空閒時間,他本想先翻翻律冊等著授課時辰,卻沒想到到了雍月閣時,見到小殿下身邊的人。
江雲澈意外詢問:“殿下已經到了?”
“是。”侍女彎膝回話,“回相爺,小殿下醒得早,已過來早讀近半個時辰了。”
江雲澈抬步進去,一眼見玉疏小小的挺拔背影。
顯,小殿下讀書很專注,並沒有聽到門口的交談。江雲澈腳步頓了頓,繼續往前走,走到他身邊時,玉疏才發覺。
玉疏趕忙將手中的書冊放下,站身來,規規矩矩地問好:“先生來得這樣早可是忽天寒昨夜未安眠?”
小小的人一個,站坐行臥皆挺拔。
縱再冷血,瞧著這樣關切詢問的小玉人,何況還是自的學生,江雲澈也不麵色和緩下來。
江雲澈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精致玉砌的五官和陛下一般無,偏偏性情和父毫不相似。他有最溫柔的眼,永遠用和善包容的目光待這世間萬物。
“尚好。”江雲澈垂目,望向他正在的書,詢問:“在什麼書?”
“昨日陳太傅東漢末年時大傷寒,亡者千萬餘,生靈塗炭,思之輾轉,所以比往日得早了些,過來翻閱記載的古史之冊。”童音清脆,字字清晰。
江雲澈望著他的眼睛,頭一次在小小的他眼中發現了一種情感,叫做慈悲。
江雲澈點點頭。
玉疏抿了下唇,再開口:“先生這樣早過來,若是為了清淨讀書,玉疏這就回去,待到了時辰再來向先生問惑。”
“你讀你的書。”江雲澈款步走到長案後坐下。
涼冬的清晨,偌大的雍月閣安安靜靜的,隻有師徒人偶爾的翻書聲。
江雲澈完公文件,再抬頭端詳著端坐讀書的小殿下,問:“你想問什麼?”
玉疏趕忙放下手上的史冊,從桌屜裡取出課業,雙手捧著走向江雲澈。他先將江雲澈留的功課遞上去,再將書攤開,書頁上密密麻麻被他圈著,十分有條理地寫出自不懂的地方。
此時,卻鳶才剛剛醒來。
“彆的課就算了,今兒個可是相爺的課。小祖宗您可不能再睡了。”枕絮細細的一雙眉擰巴著。
“枕絮,抱抱。”小公主從被窩裡伸出一雙小短胳膊,奶聲奶氣地撒嬌。
枕絮所有的犯愁在小公主的這一聲抱抱裡,頓時化泡影。她趕忙彎下腰去抱小公主。
小公主摟住她的脖子,軟糯地哼唧了兩聲,再用嬌軟的小臉蛋蹭蹭枕絮的脖子,綿綿開口:“我乖乖不想絮絮不開心,絮絮抱我一兒我就有了床的力氣啦!”
枕絮整顆心都化了,忍不住抱怨:“天越來越冷,上課晚一些就好了!”
“先生那樣忙,能抽時間給我講書已經很辛苦啦。我這就啦。”
枕絮望著懷裡的小公主,一陣恍惚。她是和尤玉璣一長大的,十分清楚小公主和尤玉璣小時候長得有多相似。
這份相似,讓枕絮心裡又多幾分柔軟。她溫聲:“我給公主拿湯婆子塞進被子,等下了課再回來舒舒服服躺著。”
“好!絮絮對我天下第一好!”卻鳶挑著眼尾,年紀太小斷出來尤玉璣的嫵媚豔麗,卻了另一種驚豔彆致的靈氣。
枕絮轉身出去忙碌,卻鳶瞬間收臉上乖順的笑容。她赤足跳下床,踢開腳邊的鞋子,犯了難喃喃:“今天拿誰尋開心好呢。”
亮光一閃,一枚銅板從她小小的手指尖彈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