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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歲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病房,陽台上原本沾著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早上和昨天見到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這東西顯然是越來越囂張了。
童歲不敢掉以輕心,今天必須得要警惕一點,不能像是昨天那樣睡過去了。
他洗完澡後從冰箱裡拿了瓶咖啡,忍著苦味咕咚咕咚灌了進去,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不要犯困。
這個方法的效果還算是不錯,童歲撐到了半夜都沒有睡著。
而那股詭異陰森的寒意也沒有出現,周圍寂靜無聲,寧靜得有點反常。
童歲不太清楚那種東西出現的契機。
隻是被連續糾纏了兩天,今天沒有按時出現讓童歲居然有些不習慣。
當然,不出現更好。
童歲看著天邊泛起蒙蒙的亮光,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
被叫醒的時候,童歲眼睛酸澀的要命,打亂的作息讓他從走出病房一路上都是哈欠連天。
太困了。
不過比起這個,讓童歲有些沒想到的是昨天是一個平安的夜晚,沒有再出現一些奇怪的死亡事件。
意外的人不止他一個。
雖然大家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氣氛輕鬆了不少,可以聽到閒聊的聲音。
童歲還沒有坐下,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恍惚間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裴響今天的頭發打理得很整齊,原本有些遮臉的發絲都捋到了後麵,露出一張優越俊逸的臉龐。
童歲心跳不可遏製地加快,甚至幻想裴響一切恢複了正常。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裴響露出興奮喜悅的表情,快速朝他奔開,眨眼間就到了跟前一把將童歲抱住。
“嗚嗚,”裴響嘴裡發出興奮激動的嗚咽聲,“童歲!童歲!”
他高興地喊著。
童歲聞到裴響身上淡淡的香氣,那是療養院裡統一采購的洗護用品的味道。
“好了好了,”童歲道:“你放開一點點,我有點難受。”
裴響連忙鬆開禁錮他的一雙手臂,緊張地察看害怕再次把童歲弄傷,嘴裡還不斷地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童歲心底那點小疑慮瞬間被打消了。
他怎麼會覺得裴響可以一夕之間恢複正常呢。
他語氣不禁放輕,“我沒有事,不用道歉了。”
裴響有些忐忑地望著他。
於是童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和之前毛躁的觸感不同,打理過後的頭發光滑而柔順。
“之前說過你出來就給你獎勵,現在可以提了。”
裴響的性格比較幼稚,他應該提出會一起玩玩具或者是過家家之類的遊戲。
童歲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裴響猶猶豫豫將視線放在他的臉上,原本徘徊的視線像是突然找到了某種熱忱的東西,緊緊看著他,熱得像是要冒出一團火。
童歲道:“想好了嗎?”
裴響點點頭,然後伸出手朝他的臉上伸了過去。
童歲沒有躲開。
那隻有些粗糙的手貼著他的臉頰,指腹輕輕地磨了磨他的嘴唇,帶著一點朦朧的意味,更多的像是一種純粹的好奇。
童歲愣了愣,回過神來時裴響湊得很近了,甚至可以感受到微熱的呼吸落在皮膚上細微的癢意。
他當即往後退了一步。
“裴響,你等一下……”
裴響的情緒很敏感,可以感受到童歲動作裡麵的抗拒,眼睛瞬間暗了下來,似乎很受傷。
童歲連忙解釋道:“不能隨便親親的,這是喜歡的人才能互相做的事。”
“喜歡……”裴響念著這個詞,堅定地點點頭道:“喜歡童歲!”
“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童歲有些頭疼地扶額,道:“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總之這件事情不行,你換彆的。”
裴響失落地哼哼唧唧,蹲在地上像是個耍賴的小狗。
童歲歎了口氣。
裴響完全是什麼都不懂,和他做一些事情會讓童歲有罪惡感。
想和他親近有很多辦法,但這種表達好感的方式顯然是不合適的,萬一裴響理解錯誤之後,遇到其他人也想要嘴對嘴親怎麼辦?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童歲去窗口取了兩份早餐,放在桌上後喊了一聲還蹲著的裴響,“過來吃早飯。”
裴響悶悶不樂,但還是坐了過來。
今天的早餐挺豐盛的。
原本的積極乾飯人因為心情不好,吃兩口就要可憐兮兮地往童歲的方向看來。
童歲被他看得有點頭皮發麻。
係統調侃道:【你像是乾了壞事不負責,欺騙感情的渣男。】
童歲:“……”
他原本以為裴響的性子對一件事情應該記不了多久,很快會被其他的事情轉移走注意力。
沒想到他對這件事情的執著遠遠超過了童歲的想象。
“喜歡童歲,”裴響拿著畫筆一邊念叨著,“喜歡。”
童歲原本趴在桌子上補覺,聽他的話已經快要被念得耳朵長繭子了。脾氣一上來,實在有點忍不住了。
趁著值班的護工換班的時間,他把裴響拉進了活動室旁邊的一個小房間。
那兒是間有些雜亂狹窄的雜物間,裡麵有各種活動用的桌椅,紙箱等東西,隻能勉強容納他們兩人同時站進去。
門關上後,整個雜物間瞬間暗了下來,隻有牆壁上方的一小扇玻璃可以透過光線,照著半空中飛舞的細小塵埃。
空氣裡都泛著一股灰塵的味道。
童歲坐在桌子的一角,雙腿微曲著,背對著那扇窗,紅色的發絲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漂亮的金邊。
他抿了下唇,垂下纖長的眼睫。
“我答應讓你親我,不過,你要保證以後都不許親其他人,可以做到嗎——”
他話音還沒有落下,裴響就壓低身子湊了過來,急切地碰上了他的唇,一瞬間童歲隻能聞到來自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裴響完全沒有任何的接吻技巧,青澀地像是吃糖一樣吸著他的唇瓣,帶著幾分細微的刺疼。
童歲放在桌麵上的手不自覺地縮緊。
他畢竟不是糖塊,無論裴響怎麼樣癡纏地品嘗,也不可能會融化成粘稠的糖水,反而唇瓣上傳來越來越明顯的漲熱。
童歲耳朵紅透,懷疑自己的嘴要被親破皮了,瞧著時間也挺久了,他往後躲想要結束這個生澀的吻。
眼前的人察覺到他的意圖,著急地往前走了半步,撞到了桌子引起後麵雜物的一陣嘩啦啦的響動。
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童歲躲不開裴響的追吻,隻得顫著眼睫,撐著身子不讓自己往後倒下。
他撐得手有點泛酸了。
裴響似乎無師自通般不滿足於和他這麼簡單貼貼,唇舌試圖撬開他的牙關。
童歲頓時警惕了起來,他答應這麼唇貼唇已經是極限了,並沒有打算和裴響進行深吻。
於是童歲緊閉著嘴,用全力將他推開。
前一秒還沉浸在香甜的觸感中,後一秒就被推到門上。
裴響撞得呆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來勁。
童歲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上麵還殘留著濕潤的水意,滾燙刺痛,腫了,不過好在沒有真正的破損。
他簡單整理了下揉皺的衣服,跳下桌子,“我先走了,你自己整理下再出來。”
聽著扭開門的聲音,裴響像是突然回過神轉身。
童歲已經快步離開了。
半敞著的門透過的光線卻沒有照在裴響的身上,他站在黑暗中,原本呆滯的眼底幽深一片。
濃鬱的黑霧化成實體湧動著,像是在叫囂著不滿足。
裴響抿了抿唇,上麵還殘留著香甜的味道,讓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發出長長的一聲歎謂。
果然比他想得更加美妙。
隻可惜太短暫了,完全不夠……
裴響修長的指尖摸過童歲剛才坐過的位置,唇角彎出一抹笑意。
身後的黑霧一點點被吸進體內。
他雖然厭惡這具受限製的身體,但是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少的便利。
雜物間的門再次被拉開,裴響身上的黑霧已經消失不見了。
童歲回到活動室喝了一大杯水,臉頰止不住有點泛紅。
他腦海裡不時會浮現出剛才的感受。
裴響的長相很有欺騙性,他剛才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童歲並著腿坐下來冷靜了一會兒,還沒有看到裴響回來,想著要不要回頭去找人時,裴響走了進來。
明明是剛才還親他親得舍不得放開的人。比起童歲又紅又腫讓人浮想聯翩的唇,裴響看不出任何的痕跡。
童歲低下頭,當做沒看到他過來。
裴響果然走了過來,在剛才的位置坐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童歲道:“你過去一點,靠得太近了。”
裴響隻能往外挪了一點,但是就一點,吝嗇的可以忽略不計。
童歲還是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其實味道不濃,為什麼存在感會那麼強。
讓他老是想到剛才那間狹窄的雜物間裡混著一點灰塵的味道,還有裴響貼近時帶著熱度的這股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