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觀音(2 / 2)

正巧老君路過,連忙幫他們把東西收起來:“真是的,這種東西,自己藏著偷偷玩兒就好了,我可是個老人家啊。”

這時林信蹲在河邊,挽著衣袖,掬水洗眼睛。

顧淵站在他身後,不自覺用手拍了拍他的腰。

林信頭也不回:“你做什麼?”

沒有回應。

這天晚上,林信盤腿坐在榻上,在燈下算賬,顧淵坐在他身邊出神。

林信撐著頭,看著賬目,道:“還是要找點事情乾,總不能坐吃山空。”

顧淵沒有回答。

“你怎麼不說話?”

林信一轉頭,他二人的臉靠得很近。

濕熱的呼吸交錯。

隻當他是老毛病犯了,林信捧起他的臉,碰碰他的唇角:“行了吧?我甜嗎?”

甜,甜得很。

若是按照以往來說,是足夠的,但是今日的顧淵,好像有些不同。

顧淵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扶住他的腦袋,順勢靠近,加深這次的親吻。

與從前隻為了嘗味道的親吻,很是不同。

林信怔怔的,很快就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站起來。

顧淵不肯放手,把他按倒在桌上。

最後他二人打翻了燭台,差點把房子給點了,還壓塌了竹榻——竹榻是林信自己搭的,並不是很結實,平素睡在上邊,就總是嘎吱嘎吱地亂響。

隻能借住在中丞大人家裡。

兩個人裹著被子,分彆坐在床榻兩邊,看也不看對方。

中丞大人把蠟燭端出去,歎了口氣,囑咐他們不要打架。

睡的時候誰也不理誰,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林信卻是被顧淵從身後抱住的。

林信先睜開眼睛。

或許是他先醒來,又或許是顧淵在裝睡。

他伸出一隻手,問顧淵道:“你看這是什麼?”

顧淵道:“你的手。”

“不是,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林信拍了他一掌,又問,“這是什麼?”

“是一巴掌。”

“不是,是五個手指。”林信又拍了他一下,“你懂了沒有?”

“不懂。”

林信坐起來,揪住他的衣領:“我忍了你三年多了,現在不是在國師府。你要再敢對你爹我做那些流氓做的事情,我就一巴掌……”

他的目光向下移。

顧淵大概沒把他的話聽進去,隻是笑著揉揉他的腦袋,可愛。

“哈!”林信毫不留情地擊了他一掌。

然後他驚奇地發現,原來這個人,他喜歡在床上挨打。

*

又過了一陣子,林信終於找到了一個能賺錢的生意——

印觀音畫像。

“我們村子裡五十戶人家,每家每戶都貼一張,那就是五十張。如果可以賣給隔壁村子裡的,那就有更多錢了。”

林信自己琢磨著,雕了刻板,調了油墨,開始印觀音像。

村中眾人,都不再為官做宰,開始做起不同的事情。

就連九十來歲的中丞大人,也開始做雪花糖賣錢。他做雪花糖之後,林信的口袋就永遠都是滿的。

就這麼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年,新皇登基,遣人來尋國師出山。

他們的村子在山腰上,林信去山腳送觀音畫像的時候,聽見這消息,連忙拉著顧淵回家。

家裡屯了幾百張的觀音像,都不要了。林信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顧淵站在他身後。

林信推了他一把:“快幫我收拾東西啊。”

顧淵問道:“你要把我送回去。”

“你不是不願意做國師麼?”林信看著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帶你出去避一避,等事情過了,我們再回來。”

顧淵又高興了。

林信伸出手:“你看這是什麼?”

“你的手。”

“不是,這是充滿父愛的手掌。”林信摸了一把他的腦袋,“收拾東西去吧。”

臨走之前,林信囑咐了中丞大人幾句,讓他不用擔心,若是有人來尋,便說他們早就走了。

中丞大人笑著應了,顫巍巍地、將油紙包著的雪花糖塞進林信的小包袱裡。

兩個人連夜逃跑,林信嫌包袱重,便把東西丟給顧淵拿著。

或許是因為秋末少雨,穿過村莊的河流已經乾涸。

林信原本覺得沒什麼,直到他看見河流上遊,有一道臨時用黃泥壘成的土壩。

他心道不妙,拉著顧淵,連忙往回。

村落原本不大,此時被手拿火把的士兵團團圍住。

仍舊是君臣分作兩邊,兩廂對望。

林信原以為,隻要他這個殿下與國師走了,就沒事了。但他早該想到的,新皇登基,又怎麼會放心這樣一個全是前朝遺民的村子?

恭迎國師回朝的將領向顧淵作揖,為首的將領笑著,意味不明道:“國師妙計,既得了人,又幫我朝裡除了禍患。”

林信怔怔的,張了張口,失神道:“我都改了,你彆為難他們了……”

顧淵看向他,定定道:“林信,我沒有。”

那人一抬手,一個執著火把的士兵走進村中,點著村中一座屋宅。

秋日天乾物燥,火勢乘風而起,很快就跳得很高。

林信撥開人群,衝到火場前,才知道被點著的那個房子,是他與顧淵的住處。

牆麵轟然倒塌,疾風驟起,吹起他放在院子裡的幾百張觀音畫像。

他轉身,身後火光衝天,幾百張觀音畫像,紙蝴蝶似的漫天紛飛。

恍若神仙。

林信伸出手,灰燼從指縫飛過。

畢竟留不住,可他明明都改了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