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國第六天(1 / 2)

去邊疆前一天,阮瑤照舊假裝去上班,實際還是去買東西。

買來的東西依然放到知青辦,然後磨蹭到日落西山才慢悠悠回家。

阮父如平時那般,下班後和大院的人一起回家。

其他人明顯能感覺到阮父今天心情很不錯,便打趣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阮父笑著說沒有,嘴角卻控製不住往上揚起來。

今天王主任跟他說,等以後成了一家人,他就向廠長推薦他當小組長。

他當了一輩子工人,沒想到臨老還能混個小官當當,讓他怎麼能不高興?

隻是這事暫時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眾人看阮父不願意說,也沒有繼續追問,大家說說笑笑回到家屬大院。

在家屬大院門口,一行人撞上了同樣“下班”的阮瑤。

阮父當下拿出做父親的架勢,訓話道:“怎麼現在才回來?作為女人就應該勤奮賢惠一點,下班後早點回來做家務活,要不然以後嫁人了,婆家肯定要說我們沒有教好你!”

阮瑤看煞筆似的,嘴上卻乖巧道:“我知道了。”

阮父看她聽話很滿意,加上這兩天她又開始幫忙乾家務活,早已想不起前天晚上那點不安。

女人就應該依附男人而活,居然還想跟男人平分半邊天,笑話。

就在這時,裡頭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

“大誌你快告訴媽媽,這肮臟東西到底是誰拿給你的?”

眾人走進大院,隻見房文麗手裡拿著一張紙,正在詢問她的傻兒子王大誌。

王大誌是鋼鐵廠車間王主任的侄子,小時候燒壞了腦子,智商就跟四五歲的孩童一樣,平時老喜歡過來這邊的大院玩。

這會兒王大誌流著口水,一副癡傻的樣子:“不、不知道。”

房文麗氣得渾身哆嗦,但還得哄著兒子:“好孩子,你再想想,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人把這種東西拿給你的?”

阮父自從得了王主任的話,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王大誌的嶽父,這會兒看到這情景,他自然是要過去問一聲。

於是他邁著腳步走過去問道:“房大姐,大誌怎麼了?”

誰知房文麗還來不及回答,王大誌一個回身,看到阮父身後的阮瑤,頓時眼睛一亮,撒腿奔跑過去,然後一把抱住了——

阮父。

阮父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笑了起來,眼角的魚尾紋堆成一團:“好孩子,你就這麼喜歡叔叔啊?”

王大誌朝他伸出手:“詩歌,給我詩歌。”

這個醜大叔後麵的漂亮姐姐告訴他,隻要跟這個醜大叔要詩歌,他就會給他大白兔糖吃。

阮父一臉懵:?什麼詩歌?

隻是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聲河東獅吼從王大誌身後暴起:“好啊,好你個阮彥根,原來是你把這豔詩給大誌的!”

“你這喪天良不要臉的肮臟東西,我家大誌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陷害他?我跟你拚了!”

阮父:??

房文麗衝上來一把推開兒子,對著阮父的臉伸手就撓。

阮父“嗷”的一聲,臉被抓了好幾道紅痕,痛得倒吸涼氣:“房大姐你冷靜一點,我什麼都沒做,哎喲……你彆抓臉。”

大院的人都被這一幕給震驚了。

尤其阮瑤,被嚇得歪倒在一個大媽懷裡,小臉一片蒼白。

就在大家怔愣之間,房文麗又把阮父的臉抓了好幾道,還扇了他一巴掌。

阮父羞憤不已,隻是看在王主任的份上,他不好還手,隻好一直躲閃。

還好大家很快回過神來,迅速將兩人拉扯開。

正好這個時候阮母下工回來,看到阮父的臉被抓成這樣,不由怒了:“房大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要這樣動手動腳?”

房文麗怒氣未消,從口袋裡掏出剛才那張紙,對眾人道:“大夥給我評評理,我剛才下班回來,看到大誌手裡拿著一張紙,我拿過來一看,被躁得臉都紅了,你們看看這裡頭寫了什麼,我可沒臉念出來!”

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拿了過來,配著粗獷的嗓音念了出來——

“你曼妙的身軀

在蓮葉間躺著

是怎樣的巧奪天工

才能捏造出你這樣的人間尤物

你的酥xiong讓我顫抖”

詩歌念完,大院如同死神來一般寂靜。

隨即一個大媽紅著臉罵了起來:“呸,我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聽過這麼不要臉的東西!”

其他小媳婦們紛紛紅著臉跑回家,免得繼續被臟了耳朵。

房文麗咬牙切齒道:“我剛才一直追問大誌這紙是誰給他的,他一開始說不知道,直到看到阮彥根,剛才他跑過去說什麼大家都聽到了?”

阮父極力否認:“我沒有,我沒有寫過那樣的東西!”

阮母紅著臉把紙張拿過一看,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雞,沒了聲音。

房文麗也不跟阮父辯論,轉身看著兒子:“大誌,你告訴媽,這張紙是誰給你的?”

王大誌指著阮父:“詩歌詩歌。”

此時在王大誌的心裡,詩歌=大白兔糖。

一聽這話,大院眾人頓時對著阮父和阮母兩人指指點點,眼底滿是鄙夷。

阮父氣得渾身哆嗦:“我沒有寫過,你們不能冤枉好人!”

被嚇得臉色蒼白的阮瑤突然開口了:“我也不相信我爸是這樣的人,我聽說公安同誌能辨認筆跡,要不我們叫公安同誌過來認一下吧?”

阮父還沒有出聲,阮母就叫了起來:“不可以,不可以叫公安同誌!”

這話一出,讓原本對阮父人品有幾分信心的人也不由懷疑了起來。

王大誌畢竟是個傻子,他的話不能作準,可現在阮母這個樣子,擺明著就是做賊心虛啊。

阮父簡直氣炸了,怒吼道:“你乾嘛要阻止公安同誌過來,你這是想害死我啊?”

阮母瞪了他一眼,把紙拿到他麵前,咬牙切齒的:“你看看這字。”

阮父瞪眼一看,血色霎時褪去,白得好像鬼。

紙上麵的筆跡是他的!

他寫字習慣性在尾巴的地方點一點,還習慣性往左勾。

這就是他的筆跡,但他真的沒有寫過這首詩。

況且是這麼露骨的詩!

還是阮母腦子轉得快:“我想起來了,這首詩是我家老阮從外頭撿到的,本來想去舉報的,誰知道撿到那張紙被我洗衣服的時候洗壞了,他沒辦法隻能把詩歌抄下來,誰知道昨天被他給弄不見了,原來是被大誌這孩子給撿到了,但這詩歌真的不是他寫的。”

阮父怔了一下,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樣,詩歌真不是我寫的,我就是一個粗人,我哪裡會寫詩歌?”

老子信了你們的邪。

房文麗翻白眼:“詩歌要不是你寫的,你剛才乾嘛不說?”

阮父這會兒已經穩下來了:“這不是你二話不說上來就打我?我連是什麼詩歌都不知道,哪裡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你看你把我的臉抓成啥樣了?!”

房文麗看著他比被花貓抓過還厲害的臉,也有些心虛:“就算詩歌不是你寫的,但你讓大誌看到這樣的詩歌就是你的不對。”

阮母連忙附和道:“這事是我家老阮疏忽了,回頭我們肯定上門道歉,隻是這詩歌真不是老阮寫的,你們要是不信,今天我就撞死在這裡以示清白!”

說著她就要去撞牆,但被眾人給攔下來了。

其實大家沒有證據證明這豔詩就是阮父寫的,再者大家認識那麼多年,沒必要鬨到家破人亡。

於是這事情就這麼算了。

隻是這事情真的能這麼算了嗎?

走在他們身後的阮瑤唇角勾了勾。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

回到家裡。

阮母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了:“你是怎麼回事,平時寫詩歌就算了,乾嘛要寫這麼丟人的詩歌?還弄到外頭去,你是嫌自己命太長嗎?”

兩人之所以那麼心虛,除了筆跡一樣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阮父平時的確會寫一兩首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