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1 / 2)

蘇晏悄咪咪地觀察了一下南望舒大師聽完易雲生彈奏之後的神色。

見他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眸裡並沒有太多驚豔,蘇晏心裡有了考量。

平心而論,易雲生此曲的確彈奏得很不錯,各種處理十分老練到位,在這個年紀可以稱得上天賦甚佳了。但是他想要炫技的心思太過於明顯了,因此在琴意上稍稍有所欠缺。

蘇晏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易雲生,心裡倒是舒了一口氣。若是昨日沒有“虛擬練琴室”的名師指點意境,就算他將這《雁落平沙》琴譜練習得滾瓜爛熟,依舊隻能與易雲生平分秋色。

不過嘛,都開了掛了,他定是不能辜負那名師的指點的。更何況,還有杜甫“感時花濺淚”紅包這個大殺器。

南望舒大師朝蘇晏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開始彈奏了。

蘇晏點了點頭,坐在了這流霞古琴麵前。

托係統的福,他已經與流霞非常熟悉了,並不需要試琴,而是直接開始。

在旁人看來,他是不動聲色地秀了一手,就好似跟這流霞古琴早就有了非比尋常的默契。

南望舒大師意外地挑了挑眉。

易雲生也是有些出乎意料地看著蘇晏。

隨著蘇晏白皙的雙手撥動這琴弦,輕盈的琴音響起,在寒冷蕭瑟的冬日橫生出一道明媚的秋景,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裡,天際飛鳴。

此時天色漸暗,黃昏將至。洞庭湖煙波浩淼,岸邊一帶白沙,此時的氣氛格外安詳恬靜。

忽然,隻見一群大雁從遙遠的天際飛來,徘徊飛鳴,極雲霄之縹緲。然而很快,息聲斜掠,有幾隻大雁降落在了洞庭湖畔,發現這是個妙地兒,便仰首呼喚空中的小夥伴,此呼彼應,繼而雁群一一斂翅飛落。

撫琴之人又開始將聽眾的視野拉遠、拉高。

遠遠望去,雁群悠悠、沙岸默默、水波渺渺,都融化在愈來愈濃的暮色中,雋永清新,意境悠長。

易雲生在前奏響起的時候就隱隱察覺不妙,發現這小少年的確和流霞古琴的默契更甚於他。

一開始易雲生還能安慰自己這隻是個意外,但隨著琴音的展開,他被溫柔卻不容抗拒地帶進了一副恬淡清新的

水墨畫,不得不跟隨著雁群舒徐幽暢,很快便沉浸在這琴音之中。

等到舒緩的琴音消失了許久,易雲生才恍惚地回過神來,帶著滿臉複雜的情緒看向蘇晏,眼眸裡閃過懊惱、難以置信,又帶著隱隱的欽佩和落寞的遺憾。

他知道自己輸了,雖然他在技法上無可挑剔,略勝一籌,但在琴音的感染力和意境上卻落了下風。

比起輸的心不甘、情不願、意難平,更悲慘的是輸的明明白白,不得不承認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少年古琴的天賦遠在自己之上。

“逸氣橫秋,曠而彌真。”南望舒大師一雙眼眸定定地看著蘇晏,有些震撼地吐出這一句評價。若不是知道自己的得意弟子絕對不會說謊來糊弄他,南望舒大師真不相信蘇晏不是打小就泡在琴音裡長大的孩子。

蘇晏一曲結束,心也隨著這琴曲安定舒暢下來,他有些欣喜,這是他練習這麼多次以來彈奏的最好的一次,不僅僅接近“虛擬練琴室”裡頭的名師示範,而且還表達了自己的體悟。

“這是何曲?”南望舒大師眼裡閃著激動的光芒,情緒也因為熱愛的事業鮮活了起來,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麼優秀的琴音了。

“這是我意外得到的一本琴譜,喚作《雁落平沙》。”蘇晏乖巧地回複道。他可不居功,不會大言不慚地將這琴譜說是自己譜寫的。

“雁落平沙......”南望舒大師閉上雙眼摸了摸長須,似乎還在品味著剛剛的曲目,半晌才道:“好一個雁落平沙!妙極!妙極!”

聽到南望舒大師這麼評價蘇晏,儘管易雲生早就明白自己輸了,心裡依舊是有些難受。他從來都是天之驕子,被人捧得高高的,習慣了成為焦點,習慣了人們稱讚自己的才華,怎奈何人外有人。

“我輸了。”易雲生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蘇晏說道。

大哥,你彆用這麼一副看負心漢的眼神看著我啊!

我什麼都沒有做!

蘇晏一時間覺得易雲生的黑眸裡有些過於複雜、難以言明的意味。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南望舒大師見此狀況,倒是樂嗬嗬地笑了笑,指點了易雲生幾句,寥寥數語,一針見血,鞭辟入裡。

能得到南望舒大師的指導,易

雲生這一趟就算是沒有得到流霞古琴,也是不虧了。

當然蘇晏這個大贏家成功地得到了流霞古琴。

“從今以後,你就是流霞古琴的新主人了。”南望舒大師麵上儘管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與其不知道他仙逝之後流霞古琴會流落何方,不如趁著自己耳目清明之時,為這當世名琴選一任好主人。

如今看來,流霞古琴必然會在它的下一任主人手裡繼續散發耀眼的光芒,南望舒大師慈愛地看著蘇晏,對他的未來十分看好。

“流霞古琴與落日古琴並稱為“落日流霞”,是聞名四海的兩大名琴,風雅名士人人皆知。如今流霞古琴在你手中,我倒是不知落日古琴此時在何處?”南望舒大師感慨道。

蘇晏則是突然想起來,那落日古琴......不就剛好在男神陸弦之手中嗎?那日在船上的時候,陸弦之喚侍女將“落日”拿來,指的不就是落日古琴嗎。

蘇晏當時還好奇地問了問男神,這琴為何叫做“落日”,聽了他的講述,對著這邊名琴的來曆嘖嘖稱奇。

“我久不出戶,依稀記得落日古琴似乎是在白懷瑾那老頭子手裡。我幾年前似乎聽說,他也給這落日古琴找了個新主人。”南望舒大師想到了什麼,繼續說道。

“我與這落日古琴的主人相識,他與我一同在雲山書院讀書。”蘇晏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因為他並不了解陸弦之是否想讓人知道落日古琴在他那兒,於是蘇晏也沒有透露陸弦之的名字,隻是含糊地承認了兩人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