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進了陽陵邑之後,找的第一個人就是張湯,這人雖然耿直酷毒得讓人惡心,不過,相對來說,他也是最公平的一個人。
中衛大夫的衙門在長安城,張湯如今卻坐鎮在陽陵邑,這裡是長安三輔最大的一個縣城,同時也是長安最大的物資集散地。
張湯最拿手的事情就是把一個小小的罪名最後弄成一個滔天大罪,最後好抄彆人家。
彆奇怪,每當國朝出現大災難的時候,那些被國朝養肥了的肥豬們就會被皇帝拉出來宰殺幾頭拿來充饑。
張湯就是乾這事的人。
這家夥就是一個窮鬼,如果雲琅沒記錯的話,這家夥最後被砍頭抄家的時候,家裡連成串的錢都找不出來。
“爾收容四百餘婦孺所為何來?”窮鬼張湯把玩著雲家漂亮的金子,隨口問道。
“我說是我管教不嚴造成的惡果,您信不信?”
張湯的三角眼神光很足,看了雲琅半天才點點頭道:“信!”
雲琅奇怪的問道:“您這就信了。”
張湯指著他的眼睛笑道:“法眼無差,再者你說的是實話,本官為何不信?
一句話就能解脫的麻煩,你拿著最好的金子來買麻布,買糧食,買皮裘,本官為何不信?”
雲琅遺憾的看著自己的金子歎口氣道:“那就幫我算便宜點,就當是賑濟災民了。”
張湯搖搖頭道:“國法無情,不可苟且,爾可以從這卷賬簿上尋找你需要的東西,價目就在上麵!”
說完就把手裡的金子丟給胥吏,轉身出去了。
雲琅仔細的看完了賬簿,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胥吏道:“這上麵的東西我全要了。”
胥吏笑眯眯的道:“雲司馬,人不可過貪,張大夫能夠給出剛才的那一番話,小人非常的吃驚,按照賬簿上的價錢賣貨,這還是下官僅見。”雲琅遺憾的放下賬簿道:“糧食麻布,農具,種子,能買多少買多少吧。”
胥吏笑道:“這就對了,這才是您莊子上必須的東西,一下子湧進來四百多婦孺,張大夫就算是幫襯一把,也無人能說什麼閒話。”
裝東西的地方不在官府的倉庫,而是在彆人家!
男丁一個個被捆得結實,跪在冰冷的地麵上,腦袋低垂著,脖子上架著鋼刀。
女眷們一個個靠著牆根站立,鬼哭狼嚎的,一幫紈絝子嘻嘻哈哈的站在前麵,對那些女眷指指點點,挑肥揀瘦。
胥吏指著那些紈絝子笑道:“這些都是長安城裡的王侯子弟,平日裡最喜去那些破家的大戶人家挑選女眷回去糟踐。
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興致,也不怕有朝一日這樣的慘劇落在他們家!”
聽這個胥吏這樣說,雲琅覺得這家夥很牛,連忙拱手問道:“還不知官人名姓!”
胥吏笑吟吟的道:“下官王溫舒!”
好吧,雲琅聽了這家夥的名字就想趕緊拉了這家倒黴蛋的糧食跟麻布走人,中尉府就沒有好人,這個王溫舒,也是偽帝劉徹麾下赫赫有名的酷吏。
被抄家的這戶人家姓來,以前是梁王府上的國相,才回到長安不到兩年,主人就死了,主人剛死,官府就來抄家了。
冤枉不冤枉的誰知道?
反正雲琅很少對政治人物產生過同情心。
政治就是一門鬥爭的藝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與對錯無關,也與人的品行無關,是政治鬥爭中必須的犧牲品。
就在雲琅帶著褚狼等人努力拉彆人家產的時候,婦孺堆裡忽然跑出來一個小男孩,一把抱住雲琅的腿哀求道:“小郎救救我!”
雲琅瞅瞅那些對他橫眉豎眼的紈絝,再看看腳下的小男孩,正要推脫,卻看見一個婦人悲戚道:“求小郎給他一條生路!”
話音剛落,那個婦人就掏出一把刀子照著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下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