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憂霍去病,李敢的安危,他的膽子卻又告訴他隻能走到這裡,如果繼續向前,他覺得自己一定會被荒原吞沒。
沒有真正來到過荒原的人,沒有一人獨自站在曠野下大吼大叫過,是沒有資格說自己是一個大膽的人。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罩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樣的景致自然是極美的,讀這樣的詩歌,必須坐在一個安全的所在誦讀,才會催生讀書人向往洪荒,向往自由的詩意。
站在曹襄所在的山包上極目四望,再讀這樣的詩歌,隻會讓人潸然淚下,惶恐不安。
如果蒙住曹襄的眼睛,讓他心裡想著霍去病,李敢正在等待他的救援,即便是火海地獄他也能闖一闖。
或者有雲琅在他身邊,他即便是硬著頭皮也敢走一遭荒原深處。
隻可惜,站在他身邊的隻有郭解……
“有一群狼已經跟了我們兩天了。”
郭解坐在山包上,憂愁的看著風吹草地出現的狼群,幽幽的對曹襄道。
“我恨不得他們現在就撲上來咬死我,這樣,我就不害怕了,心裡也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曹襄木訥的瞅瞅郭解心裡慚愧欲死。
“小人的命不值一曬,隻要能保護侯爺回去,小人的性命才有價值,否則,即便是小人回去了,也會被軍司馬送上那個手術台,生吞活剝掉。
去留,全在侯爺一念間,小人誓死追隨!”
曹襄忍不住淚流滿麵,捶著胸口道:“我知道我必須前進,哪怕是死也要前進,可是我就是不敢,就是不敢……哈哈哈,我對不起去病,對不起阿敢,也對不起阿琅!”
曹襄的親兵隊長眼看著曹襄落淚,心頭也非常的難受。
自家的主子在長安膽子非常大,非常大,什麼樣的禍事都敢闖,什麼樣的惡事也敢做……可是,那畢竟是長安,是他的家。
兩百人的軍伍,放在諾大的草原上根本就算不得什麼,談不到什麼安全感。
郭解看著哭泣的曹襄,很自然的升起一種鄙夷的心態來,他一點都不想去草原深處,更加不想再去戰鬥。
白登山準備逃跑的那一幕,被騎都尉上下看的請清楚楚,他手下的二十七個遊俠全軍覆沒,卻莫名其妙的被列入了戰死軍卒的名冊。
唯獨他,因為那一幕,被謝長川將他以前立下的功勞一筆勾銷了。
“侯爺,我們回去吧,軍司馬隻要求您前探兩百裡,如今,我們已經到達了兩百裡的極限。
再走,就會遇到不臣的部族,以及大股的馬賊,甚至還有遇到超大狼群的可能。
您也聽到了,狼群日夜嚎叫,就是在召喚其餘狼群趕來彙合,而狼群也會引來討便宜的馬賊……”
哭泣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的曹襄忽然站起來,瞅著升起不長時間的太陽,對親兵隊長曹良道:“準備啟程吧!”
曹良看著曹襄煞白的麵孔不忍心的道:“我們可以不前進,在這裡紮營等兩天也行。”
曹襄堅決的搖搖頭道:“必須前行,直到找到去病跟阿敢為止!”
“可是您……”
曹襄突然吃吃的笑了,仰著頭道:“我的膽子太小了,這我知道。
我更知道,如果我進了草原,去病哪怕將草原翻個底朝天也會找到我。
如果我進了草原,阿敢寧願跑遍草原也會找到我。
如果我進了草原,阿琅的膽子雖然也不夠大,可是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鑽進草原深處,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我的麵前。
既然如此,現在去病,阿敢去向不明,我有什麼理由不進入草原深處?”
“可是您……”曹良欲言又止。
“打昏我就成了……我醒著會擾亂軍心,還會成為你們的負累,可是啊,我如果昏過去了,就沒問題了。
哈哈哈……等我找到去病跟阿敢,我的膽子又會大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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