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個子宦官提著一個水壺匆匆的自外邊走進來,掀開了於單身上的毯子歡喜的道:“呀,不愧是涉安侯啊,這才幾天,傷口就結痂了,隻要不見水,再有四天就能下地了。”
於單勉強吞咽下去了一口水,他的身體就像一截乾枯的木頭,極度的需要水的潤澤,那個高個子宦官卻不再給他喂水了。
“現在要少喝水,一旦要解溲了,會弄壞傷口的,再忍忍,傷口長好了,你就可以隨便喝水吃飯了。”
於單囁喏兩下,終於小聲道:“我的手沒力氣了,你能不能幫忙殺了我?”
高個子宦官掩著嘴輕笑道:“這種話啊,我們都說過,可是呢,等傷口好了,小黃門的衣衫穿上了,有沒有那個東西又有什麼打緊?
你不知道啊,沒了那東西的好處多多,你以後慢慢體味就會知道,這裡呀,先賣個關子,等你知道好處了,嘻嘻……”
於單努力的轉過頭,繼續看著一大坨柳絮從宮牆外麵飄進來,他想探手捉住,那團柳絮卻從他的指縫中間溜走了,最後撞在牆壁上,跌落在牆角。
於單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生命就跟那團柳絮一般輕飄飄的沒了重量,以後要飛到哪裡,就要看風向了。
“你不準備跟老夫一起乘坐馬車麼?”
何愁有身上蓋著毯子,舒坦的躺在碩大的四輪馬車裡,朝騎著馬,臉色煞白的曹襄問道。
曹襄搖搖頭道:“京畿五十裡,我沒有資格乘坐馬車。”
何愁有微笑著點頭道:“是個守規矩的孩子,等五十裡過了,你就可以上馬車來陪老夫了,到時候跟你好好地說道一下什麼是規矩。”
曹襄搖頭道:“我準備了馬車,比您乘坐的這輛更好。”
何愁有翻了一個白眼道:“不堪大用,終究脫離不了紈絝本色。”
曹襄咳嗽一聲道:“小子其實一向喜歡聽先輩講古,可是聽您講古的代價太大,再來幾次,小子的小命就難保了,您還是去跟雲琅談古論今,他比較博學。”
“那個小子太過圓滑,整個人就跟球一樣滑不留手,他知道老夫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所以啊,他做的事情都在規矩之內,從未逾越一步,就這一點來說,你遠不如他。”
曹襄咳嗽著笑道:“遇到我麵對的這些問題,阿琅來了,也隻能這麼辦,也隻能借助您的虎威來成事,不論是他來,還是我來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
何愁有從旁邊摸出一個水壺來,喝了一口涼茶道:“不會的,老夫的虎威就在那裡放著,明擺著就是讓你們借的,這也是陛下的意思,所以你們完全可以借用啊。”
曹襄的臉色變得陰沉哀怨:“為何小子借了,卻要被您懲罰?”
何愁有冷哼一聲道:“不告而取謂之賊也!老夫的虎威放在那裡,你自然可以借,可是啊,你告訴老夫了沒有?”
曹襄痛苦的捶打一下胸口道:“我以為不用說,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你以為?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小的四代國侯可以猜測陛下的心思了?
陛下給你的,你可以拿,陛下沒有明說給你的,你就隻能看著,伸手砍腳,伸腿剁頭,都是輕易之事。
你來之前難道雲琅就沒有囑托過麼?”
“阿琅說,回到長安,事事都要請教老祖宗,即便是有事,也要跟老祖宗說清楚!”
何愁有放下茶壺閉上眼睛道:“看樣子你的這頓懲罰挨的不冤枉。”
曹襄替蛋頭拉好了馬車簾子,瞅著青草萋萋的遠方,歎了一口氣。
他覺得長大之後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好玩的,年輕的時候什麼事情都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長大了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不會圍著你轉。
他有無數條道路,道路與道路之間總是在碰撞,總是在覆蓋,且一層覆蓋一層,永遠都沒個儘頭。
人就像一隻不斷跳躍的猴子,從這一條路蹦跳到另外一條路上,被母親抱著行走一程之後,後麵的路就要靠自己蹦跳下去,沒有那一條路會刻意的在腳下等你……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