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乾草地上說豐年
泉水被水車吱吱呀呀的送到高處,然後就順著窄窄的水渠汩汩的流淌進田地裡。
這是冬日徹底來臨前最後一個灌溉,目的就是為了殺死土地裡的害蟲。
農事中,每一場灌溉,以及每一次耕作,其實都是非常有道理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增加農作物的產量。
水渠裡的水被一些樹枝枯葉堵塞了,雲琅蹲下身子刨開了堵塞物,讓水流好繼續流淌去遠處。
站在這片原野上,雲琅的心總會以最快的速度安靜下來,這是中國人的一種通病,隻要站在自家的領地上,他就王。
始皇陵上的樹木總是長不大,是因為地脈不通的緣故,底下有一座奇大無比的陵墓,水汽上不來,樹木因此無法植根於地脈深處。
這是有問題的,因為這樣的一個長滿低矮灌木的巨型丘陵與周邊的景致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雲琅在看始皇陵,老虎也跟著遙望始皇陵,那座丘陵對這一人一虎來說都跟家一樣親切。
毛孩扛著一把鐵鍬從遠處哼著悠揚的小調走了過來,兩隻鬆鼠在他的身上胡亂竄,他也不在乎,全把自己當做了家門前的那兩顆鬆樹了。
少年人兩年不見,就已經長成了一個彪悍的棒小夥子,即便是迎著凜冽的寒風,他依舊敞開了衣襟,毫不在意眼前的這點寒冷。
見雲琅跟老虎站在一處草甸子上遙望遠山,毛孩就很自然的停了下來,守護著自己的家主,而趴在他肩頭的鬆鼠,早就鑽進他的懷裡去了。
“你有一個小夥伴死了。”
雲琅低聲道。
“狗子沒死,我去陽陵邑糶糧的時候見到他了。”
“你沒有點彆的想法?”
“沒有,我老娘雖然為人不好,喜歡嚼人舌根,又沒有自知之明,還喜歡占人便宜,我要是不在她身邊,她會被彆的婆娘們給欺負死的,再說,我小妹剛剛進了內宅,我也放心不下。”
雲琅點點頭道:“種莊稼其實沒什麼不好。”
毛孩笑道:“我喜歡種莊稼,不喜歡去當官也當不來官。”
雲琅笑道:“其實我也不適合當官。”
毛孩抓了一把乾草扭成一把刷子把老虎身上的草芥刷掉之後道:“如果全是莊稼人,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事情了。”
雲琅點點頭,毛孩說得很對,很有道理,問題是總有人討厭當莊稼漢,討厭過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咱家的地不夠種了。”
毛孩非常農夫的坐在草甸子上,抱著腿跟他的主人提意見。
“早先的時候,咱們家種出來的糧食總是夠我們吃兩年的,從前年開始,就剛剛夠吃,現在,家裡又進來了十二戶人家,明年的糧食就不夠吃了。”
“你覺得家裡的桑樹種的太多了麼?”
“是啊,劉婆恨不得把家裡的糧食地全部重上桑樹,家主回來之前,我已經跟她吵了一次了。
賺錢重要,吃飽飯更重要,我覺得劉婆這幾年被絲綢的收益衝昏了腦袋,總想著賺錢,腦袋裡就沒有彆的事情。”
雲琅也找了一處乾草茂密的地方坐下來,見老虎想要跟著趴下,就在它的肚皮上拍了一巴掌,不準它趴下。
“家裡最肥沃的田地要用來實驗新糧食,次等的肥田要用來種植莊稼,再次等的土地要用來種植油菜,最後剩下的土地才能種植桑麻,這是朝廷規定的,也是我們家一向的方略,不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