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也隻是啐一口,或者笑罵一聲,就繼續回家或者向陽陵邑走去。
一個黑牙漢子羨慕的瞅著驢車遠去,砸吧一下嘴巴道:“一個個油光水滑的,弄回來暖被窩是個寶啊。”
船老大喝一口酒笑罵道:“就你這一身黑皮也想讓雲家的仆婦給你暖被窩,來生吧。”
黑牙漢子遺憾的道:“雲家不收仆役,要不然賣身去他家是個好門路。
你說這雲氏隻要仆婦是個什麼道理?哪怕是帶著崽子的他們也要,你看那些走投無路的婦人,隻要進了雲氏的大門,就沒有出來的。”
另一個年紀大些的漢子笑道:“你也不看看雲氏都是一些什麼產業,桑蠶,繅絲,紡綢,織錦,撿藥,製藥,養雞,這些活計哪一樣不是婦人能乾的,要那麼多的男人乾什麼。
雖說還有一些作坊,可是就你我這種除了一把子力氣什麼都沒有的人,人家大掌櫃也不要啊,都是從學徒裡麵提拔的。
那些婦人帶著崽子進去,聽說崽子們馬上就會進雲氏的學堂,識文斷字之後才派出去學手藝,過上幾年出來,那就是一個個可以頂門立戶的男子漢。”
船老大驕傲的指指自己的大船道:“說的在理,你們看,耶耶的這艘大船就是雲氏作坊製的,船輕,裝載的貨物卻多,雖然沒法子跟江船比,就我們渭水上,耶耶的船也算是頭一號。”
“渭水都封凍了,你的船大有個鳥用。”
有看不下去的,開始排擠這個吝嗇的自己喝酒不給彆人喝的船老大。
一群人正在起哄的時候,忽然看見一長溜運貨馬車從雲氏駛出,船老大眼尖,第一個看見了,凶猛的撥開眾人,率先站在雲家的地界邊上,期盼的瞅著坐在馬車車轅上的梁翁。
雲家的馬車全部進了草棚子,梁翁在仆役的伺候下坐在一張椅子上,取過熱茶喝了一口,就朝一直彎著腰的船老大招招手。
船老大這才小心的邁過區分地界的石棱子來到梁翁麵前拱手道:“老院公可有好事吩咐小的?”
梁翁指指身後的馬車道:“雞蛋七十箱,活雞一百六十籠,鴨四十八籠,大鵝十六籠,青菜六百斤,糧食三千斤,全部運去長安。”
船老大陪著笑臉道:“老院公您也看見了,這渭水都封了一半了,運到長安,恐怕要兩天時間。”
梁翁點點頭道:“這是今年冬日裡的最後一批走水運的貨,早點走,你們也不用在這裡苦熬了。”
船老大拱手道:“多謝老院公體恤下苦人,多等一些時日不在乎,隻要有活乾就好,就怕河麵封凍耽誤了家裡的事情。”
梁翁站起身,指著身後的貨物對船老大道:“那就推船下河,把貨物都裝上去。”
說完了又對雲氏的管事道:“工錢往厚裡給,大冷的天驅使人乾活,可不能把人當牲口使喚。”
管事連忙答應。
梁翁這才緊了緊裘衣重新坐上馬車回了雲氏。
剛剛還冷清的碼頭隨著船老大的一聲喲喝又開始忙碌了。
雲琅坐在院子裡跟老虎一起看下雪,見梁翁回來了就問道:“沒有張揚吧?”
梁翁躬身道:“沒有,平遮隨船走了。”
雲琅歎息一聲道:“這是什麼世道啊,想乾點事情都要偷偷摸摸的。”
梁翁朝四周看看低聲道:“冬日裡的碼頭上還有那麼多的人本身就不合常理。
那個船老大膽子也壯,敢在滿是冰淩的河麵上行舟,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所有人都盯著我們家,就看我要乾什麼了,造紙的事情雖然隱秘,卻還是有人知道。
所以啊,我們家還要努力的招攬工匠,讓那些人以為我們隻能依靠工匠們造紙。”
梁翁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道:“都是一群醃臢貨,自己沒本事造出好紙來,非要偷我家的秘方。”
雲琅揮揮手笑道:“總是避免不了的,什麼時候都避免不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