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鏡中陣(2 / 2)

蓋頭像是被微風掀起,露出新娘傾國傾城的一張臉。

……那是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就這一瞬間,目之所及的全部銅鏡裡,凡是映出她身影的地方,都被替換成了身穿嫁衣的鬼新娘。

無數張新娘的麵容,帶著冷冷的笑意,一遍又一遍柔聲問她。

“你的新郎也來了嗎?我想殺了他,你一定也想殺了他。”

“你很久之前就想殺他了,不是嗎?”

“相信我,你會殺了他,找到正確的路。”……

那種難以言喻的疼痛與暈眩感,再一次侵蝕了淩橙暮的腦海,她猛然扇了自己一耳光,強迫自己清醒。

身側的秦策看向她:“怎麼?”

“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沒有。”

他看到和聽到的,似乎與她是不同的。

這裡是新娘的視角。

她環視四周,見鏡子裡依然沒有秦策的身影,隻有鬼新娘。

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半。

理智漸漸回歸,她冷靜下來,仔細辨認著每一麵銅鏡裡新娘的樣子。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新娘,都長得和她一樣。

她需要玩個大家來找茬的遊戲,把長得和她不一樣的新娘,都找出來。

那些和她不一樣的新娘,站姿是有微妙區彆的,具體區彆在於她們的腳尖,朝著不同的方向。

將她們單獨挑出來,以腳尖的方向為標準,就能辨認出正確的路線。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她聽見秦策說:“往右走。”

和她剛剛得出的結論一致。

她轉過頭,發現他正將腕表的表盤作為工具,彙聚從四麵八方折射而來的蠟燭光線。

那些光線,最終在迷宮裡延伸出了一條主路。

察覺到蠟燭燃燒的速度也在變化,兩人愈發加快了腳步。

淩橙暮主觀屏蔽掉在自己耳邊低吟不停的歌聲,她蹙眉問秦策:“你知道除了找線索,還有什麼更簡單的辦法,能出這個迷宮嗎?”

“什麼。”

“新娘殺了新郎,就可以直接通關。”

“……”

“我沒開玩笑。”

她的確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對他陰陽怪氣。

歌謠的故事背景裡,新娘原本就殺了新郎。

這是捷徑,所以迷宮裡的女鬼幻影,會借此蠱惑扮演新娘的玩家。

秦策明白了,他並未懷疑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他隻是平靜反問:“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動手?”

“我擔心打碎鏡麵,引火燒身。”淩橙暮說,“但我確實挺心動的。”

“嗯,是你的風格。”

秦策說完,忽然抬起頭來望向前方。

路到了儘頭。

但仍有一麵銅鏡擋在出口處,那麵銅鏡漆黑一片,並沒有映出人影。

換句話講,就是可以敲碎它。

甩棍反射出一道暗光,隨著秦策的動作,淩厲擊向鏡麵。

淩橙暮抄起盲杖,隨即又是一記重擊。

鏡麵出現了細密的裂紋,但還沒有徹底碎掉。

然而時間來不及了。

百麵銅鏡中的蠟燭燃儘,刹那間光芒湮滅。

淩橙暮腕間蓄力,反手又是一杖,麵前銅鏡終於化為齏粉。

與此同時,她聽到鬼新娘的聲音,無限貼近自己耳畔,陰森哀怨地低語。

“為什麼不殺了他呢?”

不殺新郎,不走捷徑。

這是屬於鬼新娘的懲罰。

她忽覺腰間一緊,人已被一股無形力量束縛住,並且向後拖去。

遠方,鏡麵所出現的每一道裂痕都溢出殺氣,隨著清脆的聲響分崩離析。

追魂索命。

盲杖敲擊地麵,發出刺耳的金屬聲響。

千鈞一發,秦策聞聲轉身,他眼神凜冽,果斷攥住她的手,力氣之大,在將她扯向自己懷裡的瞬間,也迅速與她調換了位置。

撕裂般的痛感襲來,那一刻來不及思考,完全出於靈魂最深的本能。

他咬緊牙關,霎時將她從銅鏡的殘骸間推了出去。

鏡陣崩塌,一切又重歸黑暗。

淩橙暮清醒過來的時候,那股暈眩感也依舊伴隨著她,令她躺在地上好久才勉強恢複精神。

空氣中有股熟悉的黴味,她貌似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土坯房裡。

但她記得土坯房裡,明明是點了兩盞油燈的,怎麼現在一點光都看不見了?

她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姓秦的,還活著嗎?”

過了很久,才聽見不遠處傳來秦策的回應。

“嗯。”

“這屋裡有光嗎?還是我又瞎了?”

秦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回答:“有光。”

他的嗓音沙啞得厲害。

淩橙暮歎了口氣,自嘲式冷笑:“行,反正這瞎來瞎去的,也該習慣了。”

秦策沒再說話。

她等了半晌,沒聽見他那邊有動靜,後知後覺想起臨出鏡陣前的事情,不禁又問。

“你沒事兒吧?”

秦策依然毫無反應。

她心中疑惑,又看不見他,隻能拾起盲杖摸索著,朝他的方向靠過去。

距離他越近,她越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她試探性彎下腰去,發覺他是側躺在那裡的。

而當她扳著他的肩膀,想把他翻過來時,突然摸到了一手的血。

血液將他半邊衣裳都染透了,一枚尖銳的銅鏡碎片,還深深紮在他鎖骨下方的位置,兀自往外湧血。

“……秦策?”

這是自兩人相遇以來,她第一次正正式式叫他名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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