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大結局(1 / 2)

直到過了很多年以後, 當初的穿越者們回想起最後時刻的那一幕,仍舊記憶猶新。

係統晶核炸開的一瞬間,像是綻放了絢爛的紫色煙花, 足以覆蓋一切痛苦煎熬的往事。

那是自由的光芒,意味著嶄新的開始。

塵埃落定, 所有平行空間的係統任務停止運行, 時空監察局百廢待興。

先破後立,這是古往今來不可推翻的真理。

然而能擔當這一使命的第四代信息官許霄,卻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

晶核被毀,連接著他體內真晶芯片的特設程序隨之啟動,嚴重破壞了他的身體機能。

實在很難描述,程序啟動的刹那間有多疼痛,大概許父的初衷是要讓他知難而退, 並沒有真的想取他性命。

但許父不曾料到,自己的兒子看似溫柔寡斷, 骨子裡卻足夠堅決果敢。

許霄相當於是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場,誓死也要完成計劃。

所幸, 他成功了。

在模糊的夢境裡,他看到了許多往昔的畫麵,或是當年在監察局,或是在密林係統服刑, 又或是在二代狩獵計劃中闖關。

他耳邊總隱約傳來淩橙暮的呼喚,她一遍又一遍, 很有耐心在叫他的名字。

“許霄,該起床了。”

“許霄, 你一定不會拋下我們獨自走掉, 是吧?”

“許霄, 這麼大的監察局,我是不想守著,我也不會解決平行空間的遺留問題,你不能把爛攤子留給我,我不擅長這些。”

“許霄,再難的日子都闖過去了,你陪了我那麼多年,現在換我陪你。”

“隻要你能醒過來,我永遠都在這裡。”……

前方漫漫長路的霧氣散去,他最終沒有渡過那座橋。

人世間仍有掛念,須得好好珍惜,再執著幾十年。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由白蒙蒙逐漸清晰,映入視線的是雪白牆壁、四方吊燈,以及各式醫療器械和顯示屏。

哦,這裡是監察局南樓的醫務病房,他認識,但以前常年也來不了一趟。

他試圖撐著床邊坐起,誰知喉嚨裡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渾身上下的骨骼都似被打碎重組,五臟六腑也疼得厲害,複又重重躺了回去。

與此同時,站在窗邊的淩橙暮,聽到動靜猛地轉過身。

她就像他夢到的那樣,逆光走來,俯下身長久注視著他。

他沒回過神來,她也同樣沒回過神來。

淩橙暮向來冷靜的大腦,此刻竟宕機了十幾秒,她終於試探性問了一句。

“……醒了?”

“嗯,醒了。”

話音未落,房門被推開,秦策端了兩杯提神的咖啡,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見了許霄,沉黯眼神一瞬有光燃起。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伸出手去,迅速按下了桌上的通訊器。

“都來,許霄醒了。”

不一會兒,伍時玖就風風火火把門撞開了。

“許哥!許哥我來了!”

常肅和觀月綾子緊隨其後,陸續的還有韓素,以及春夏秋冬四人。

常肅一米九幾的身形,彎下腰時簡直猶如泰山壓頂,要不是擔心給許霄造成二次傷害,估計他當場會一個熊抱。

“兄弟,我……我還以為你挺不過來了。”

許霄笑了笑:“都走到這一步了,我總得跟大家一起享受勝利成果,否則不是太吃虧了?”

“對對,而且監察局後續事務還得拜托你,我們這群人都屬於戰鬥係,實在不擅長管理總係統。”

“沒事兒,有我呢,我永遠是你們的後勤部長。”

淩橙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後是時空監察局的局長,我們都給你當首席。”

觀月綾子站在一旁,抹著眼淚梨花帶雨:“呦嘎達,許先生總算醒了,我快嚇死了。”

很難想象,這位小姐七天前還能用槍口抵著黑衣守衛的腦袋扣動扳機,現在居然哭得仿佛天底下第一委屈。

靳夏在身後,偷偷摸著她的後腦勺安慰:“不哭不哭了啊,許先生吉人天相,將來還會有幾十年的福氣。”

在無邊無際的夢境裡流浪了這麼久,再次體會被知交好友們圍繞的感覺,如沐三月春風。

許霄欣慰地歎了口氣,然後就發現似乎少了個人。

“不及格,及格呢?”

……他啊?”伍時玖很是煩惱地撓了撓頭,“受傷了,還躺在隔壁病房休養呢,我剛給他換完藥,一聽你醒了就趕緊過來了。”

其實陸零原本也想來的,她怕他抻到傷口,強行將其按在了病床上,並揚言敢下床就分手。

許霄聞言蹙眉:“嚴重嗎?”

“沒傷到要害,就是失血量挺大的,得休養休養,多補一補。”伍時玖說完,還不忘指了指韓素,“多虧了韓姐姐以前學過醫,目前整座南樓,都被征用成醫務樓了,專門治療那些受傷的玩家。”

“辛苦韓小姐。”

“沒什麼辛苦的。”韓素笑道,“非常時期,本就應該互相幫助,我能做的事不多,儘力而為吧。”

眾人圍著病床又閒聊了幾句,這才叮囑許霄安心靜養,紛紛告辭。

秦策看了淩橙暮一眼,將咖啡遞到她手裡,也起身出去了。

病房一時間隻剩淩橙暮與許霄獨處,兩人相對沉默,許久,她從桌上拿了個洗好的蘋果,慢條斯理削起了皮。

許霄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橙橙,你該不是在生我的氣吧?”

“我生你什麼氣?在那種情況下,換作是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那你連個笑模樣也沒有?”

淩橙暮手腕微抬,水果刀在燈下折射出一道光,刺疼了她的眼睛。

“我不是生氣,隻是後怕。”她說,“那天我在信息處找到你時,你的心跳幾乎停了,接著就昏迷了七天,這七天我總在想,如果你真就這麼走了,這將是我一輩子也過不去的坎。”

“……”

“許霄,我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她從來也不怕死,卻唯獨不願失去重要的人,無論是愛人亦或是摯友。

人生多風雪,她想要好好守住難得的暖意,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眼看著她紅了眼眶,許霄也有點慌,連忙柔聲哄勸。

“彆啊橙橙,我這不活得挺好,你彆哭——這麼多年了,我都沒惹你哭過。”

淩橙暮抿起唇角,削了一片蘋果塞進他嘴裡:“行了,沒哭,以後還有得是機會,讓你補償我這幾天的提心吊膽。”

蘋果汁水絲絲甘甜,許霄垂眸,好脾氣地答應著。

“都聽你吩咐。”

……

而此時在南樓大廳的走廊裡,正準備去控製中心的秦策,忽然被人從後叫住。

“秦執行官,等等。”

聲音很熟悉,稱呼卻很陌生。

他從容轉身,果然,站在那的是春夏秋冬四個人。

“各位,有事?”

文東推鄭春,鄭春推靳夏,於是靳夏被兄弟們推了出來,不得已硬著頭皮上前。

“……秦執行官。”他先客客氣氣鞠了一躬,“有件事兒吧,我們前兩天就打算跟您說了,但鑒於那時許信息官還沒醒,就沒提。”

秦策點頭:“現在可以提了。”

“就是……嗨,怎麼說呢,那天監獄長找了我們四個,給我們科普了一下當年的真相。”

“然後呢?”

靳夏頗為心虛,回頭跟鄭春對視了一眼。

鄭春乾咳一聲,接替他繼續往下講:“秦執行官,我們知道了您當年受過的苦,您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以前是我們誤會了,我們有錯,請您原諒。”

文東也低下頭:“對,我們錯了,這必須得給執行官道個歉——還有你,快道歉!”

他試圖按沈秋的腦袋強製道歉,但沈秋脖子太硬了沒按下去,隻好作罷。

“沒這必要。”秦策平靜回答,“我做的一切事都隻求問心無愧,從你們的角度看我,其實也沒什麼錯。”

“可是……”

“你們對淩監獄長是真心誠意的,這就夠了,我反而應該感謝你們。”

他同他們道了個彆,緩步走出了南樓大門,春夏冬都在原地目送他,隻有沈秋遲疑很久,終是一咬牙,拔腿追了出去。

“秦策!”

秦策再度停住了腳步:“我覺得你們有什麼事,最好一口氣都講完。”

沈秋行至跟前,慣常陰鬱的一雙眼睛,此刻少了幾分銳氣,光影漸弱。

雖然他依舊固執地不肯叫執行官,可態度明顯和之前相比,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說:“你和監獄長,已經認識十年了?”

“對,她十六歲那年,就跟我一起參加狩獵計劃了。”

“失去了兩次記憶,最後還是……”

“說明我和她,愛的永遠隻是彼此的樣子。”秦策沉聲道,“不管失去幾次,不管經曆什麼,阿暮注定都是我的人。”

“……”

“所以沈先生,很遺憾,你沒有機會了。”

他拍了下沈秋的肩膀,略一頷首,轉身揚長而去。

春夏冬三人,躲在暗處將這一幕聽了個真真切切,鄭春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彆說,我先前可沒想到,秦執行官段位挺高,人家可能就是懶得跟咱計較。”

“你看沈秋那表情,估計可生氣了。”

靳夏納悶:“我以為沈秋早有心理準備了。”

“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在情敵麵前一敗塗地又是另一回事。”

“他有資格稱為人家的情敵嗎?監獄長根本對他沒半點意思好嗎?”

“快閉嘴吧。”文東道,“咱仨趁早躲他遠點兒,省得他待會兒心情不好,再找咱打架。”

“很有道理,快撤。”

於是三人勾肩搭背走遠了。

……

同一時刻的三樓病房,伍時玖朝樓下觀望半晌,神秘兮兮重新拉上了窗簾。

躺在病床上的陸零,見狀側過頭去問她。

“看什麼呢在那?”

“看秦哥當眾勸退沈秋。”

陸零疑惑:“勸退?勸哪門子退?”

“具體的離得太遠,我聽不清,但猜也能猜得出來。”伍時玖分析得頭頭是道,“沈秋每次找秦哥,準時為了橙姐的事兒,我看啊,八成是秦哥當麵宣誓主權了,不然沈秋能那麼一副失落的模樣嗎?”

“……你可真是始終走在八卦前沿,佩服佩服。”

“過獎過獎。”

“我這是誇你嗎?”陸零頓覺又好氣又好笑,“我的意思是你彆總惦記著人家的八卦,能不能安心陪陪我?”

“我陪你陪得還不夠啊?這七天我除了偶爾補覺之外,就剩圍著你轉悠了,換藥喂藥不說,連你喝的那雞湯,都是我去東樓找了口鍋自己燉的,我對你還不夠好?”

陸零無言片刻,在她威脅性質的眼神裡,忽而垂眸輕聲笑了。

“你當然對我好,再找不到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

“切,算你識相。”

“玖玖。”他溫聲喚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麵前來,“你實話告訴我,那天如果機關沒被關閉,我真死在東樓了,你真願意陪我一起死嗎?”

伍時玖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佯裝思考,一本正經搖頭。

“隨便說說的,你還真信了?”

“……”

她看著他被噎到無語的神情,眉眼一彎,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