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1 / 2)

初九,孟甫善過壽。

作為當朝左相,孟甫善風度翩翩,君子之風,愛好結交文人墨士,廣受讚譽,乃文官之首,科舉勵誌典範,每次科舉都有不少考生拜帖投入門下,孟甫善順勢將其納入羽翼。

嚴鑲剛剛上任右相,威望有限,一時間孟甫善風頭無兩,孟家廣發請帖,連二皇子和淮王都賞臉前來。

孟家長子孟槐道,也從外地趕回來,他比孟侜大四歲,在外當官。孟甫善有意將他調回京城,周氏便張羅了一場盛宴,趁機給一雙兒女謀一門好親事。

晨光熹微,疏影綽綽,孟府上下有條不紊地準備著壽宴。周氏一身華麗衣裝,鬢間的四蝶金步搖一步一閃,光彩照人,連往常刻薄的眉眼都顯得富態十足。她將後廚前院巡邏一遍,滿意地點點頭,對管家道:“二公子病了,不要讓他到前院來,免得將病氣傳染給貴人,咱們擔待不起。”

管家一愣,“是。”

“今日爹爹生日,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出門,呆在家裡為父親祈福,記住了嗎,管家?”孟槐菡不知什麼時候過來,攀住周氏的胳膊,“娘,今天可有好戲看了。”

她穿得一身鵝黃嫩衫,略施粉黛,嬌俏可人,黃鶯一般依偎在母親身邊,小女兒情態十足,眼裡卻不斷閃過一絲絲惡毒的精光,仿佛被毒蛇附身了的禽鳥。

“不可太過,今天是介紹你大哥的重要場合。”周氏難得囑咐了一句。

“放心。”

絲竹戲曲之聲斷斷續續傳入孟府右後方偏僻的小院,孟侜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臉頰紅撲撲的,半張臉埋在被子裡,露出一雙圓圓亮亮的眼睛轉來轉去。

大理寺最近主持刷卷,全國各地的卷宗一堆堆地運進來,一群人審核格式、判決是否符合規定,忙得暈頭轉向。孟侜還要抽出時間去追查賭場的事情,白天腳不沾地。

他每天或跟蹤黃老板,或變著模樣守在賭場周圍,發現他們跟一家當鋪關係甚好。好賭之人在賭桌上輸光銀子後,賭場提供借錢翻本的機會,而這些錢大多是還不回來的。於是硬逼著賭徒們把壓箱底傳家寶什麼的拿出來,到指定當鋪一押,有去無回。

黃老板在青樓有個相好,頭上帶著不符身份的翡翠簪子,半邊荷花斜開,圓潤小巧。

孟侜翻身掀開床板,取出一隻簪子,日光照進,玲瓏剔透,赫然就是簪子的另一半。他沒猜錯,坑薑瑤薑信的,果然是一撥人……到底誰這麼恨薑家入骨?

“娘對不住你,沒有什麼留給你的,這隻簪子將來你娶妻……”

孟侜又翻了個身,簪子他會拿回來,但是娶妻就……不能如薑瑤所想了。

性彆不對不能耽誤女孩子。

外麵越來越吵,孟侜打了兩個滾,一骨碌爬起來,今日休沐,就去青樓逛逛好了。他摸了摸臉蛋,憑他這副長相,不知道黃老板的相好看不看得上。

孟甫善過壽,他逛青樓,很好,很打臉。

孟侜剛出房門,便被人攔著,“二少爺,夫人讓你臥床養病,前院都是貴客,你不能……”

“我像有病的樣子?”孟侜嗤笑一聲,求他他還不去,“讓開,我要出門。”

“夫人說了,今日老爺過壽,少爺您得呆在家裡。”

孟侜這下倒是好奇了,不讓他見人,也不讓他出門,一定有鬼。周氏挺看得起他啊,居然派了五六個高級打手嚴防死守。

他猜想今天孟槐道要大出風頭,周氏怕被他給攪和了。他對孟槐道沒什麼興趣,按奶娘的說法,孟槐道眼裡跟看不見他似的。那就是沒冤沒仇的。

孟侜回屋練字,在這個鬼地方呆的越久,他越覺得多一門技巧,關鍵時刻就是多一條退路。

比如上次在洞房裡和楚淮引……咳咳。

孟侜垂眼,低眉,左右手同時提筆,一行字寫完換一隻手練,淡黃的宣紙上兩種截然不同的字跡參差交互。

孟家前院。

老國公孫女、皇後外甥女、嚴鑲嫡女、兵部侍郎次女……周氏像是挑白菜似的,一個個掃過那些眾星拱月的貴女,掂量著哪顆白菜更適合孟槐道。

宴席男女分開,孟槐菡跟在周氏身邊,心思卻全跑到了男席那邊。

她第一眼見楚淮引便驚為天人,芳心暗許,京城長大的女孩,難免就向往話本裡的戰神,如今一見,俊美睿智更勝傳聞。

周氏從不教她內斂,孟槐菡也學不會,此刻兩隻眼睛直直盯著楚淮引,旁邊的貴女暗暗偷笑,到底是商女教出來的女兒,沒見識的樣子一模一樣。儘管在場的貴女幾乎都揣著一份嫁入淮王府當正妃的少女情思,但不妨礙她們嘲笑孟槐菡花癡。

“娘。”孟槐菡扯了扯周氏的袖子,兩頰緋紅,低著眉眼。

周氏心裡有另一番計較,如今淮王和二皇子爭儲,最後是誰還不好說,孟甫善學聖人明哲保身,誰也不站,落實到小輩上,婚事自然不能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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