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2)

周圍一片漆黑,隻有遠處的靈堂燈火通明,搖曳虛晃的燭光映出陰氣森森的白綾,守陵人的腦袋一點一點打瞌睡,已是困極。

夜色寒涼,孟侜不自覺抱緊了楚淮引的脖子,把腦袋伏在他的肩膀上,下巴沾上些許露水。

他被楚淮引裹在披風裡背到了劉府的花園。腳下是平靜泛不起波瀾的水池,在夜色裡黑乎乎的一團,像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手裡被塞了個燈籠,楚淮引吹了火折子點亮燈籠,然後把火折子丟進湖裡。

火折子借了內力,像是鋒利的巨刀割裂如鏡的湖麵,兵刃交界處甚至泛起白光,又像重石入水,咚一聲砸到湖底,驚擾了安眠的生物。

孟侜被楚淮引一係列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可是下一秒,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到說不出話。

頃刻之間,湖麵升起幾十隻紅通通的血窟窿,慢慢向他們所站立的湖石聚攏。

那些東西閃著駭人的紅光,水麵還印著殘影,跟孟侜手裡的燈籠似的,是眼睛!

可想而知水下的軀體有多龐大。

“鱷魚。”孟侜輕輕呢喃,他差點淪落為這些畜生的口食,骨肉分崩,隻剩一灘血水,在清晨時慢慢稀落,淡得看不見影。

察覺到攀在肩上的五指揪緊了衣料,楚淮引托著孟侜手假意一鬆。

湖石僅容一人站立,孟侜急忙四肢並用鎖住了楚淮引,恨不得連牙齒都派上用場。到底不敢沒大沒小地咬楚淮引,孟侜磨了磨牙。

“本王要你在這裡發誓,這輩子決不再私自涉險。”

“否則呢?”孟侜環顧一圈,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被逼著把鱷魚當作神靈起誓。

“沒有否則。”楚淮引涼涼道。

“否則你現在就把我扔下去。”孟侜不怕死地教他。

不識好歹的家夥!楚淮引被氣得昏頭,差點要如他所願時,聽見了孟侜軟軟的認真的聲音。

“我孟侜發誓,從今日起,絕不在未經楚淮引允許的情況下,私自涉險。”

再冷心冷血的人,也能感受到來自他人真切的溫暖,何況孟侜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人活兩世,孟侜第一次感受到被關心被珍視,他曾借這個身份體悟過薑瑤的親情,可那是多久遠的事情,縹緲到根本抓不住。楚淮引又和薑瑤不太一樣,具體不一樣在哪,孟侜也說不上來。也許,這就是被無數人向往的……偉大友誼?

在楚淮引看不見的角度,他偷偷伸手抹了一把眼角,拭去被風吹涼的淚水,留下被溫熱的真心。

“膽子越來越大,還敢直呼本王的名諱。”楚淮引的聲音被風吹散在夜色中不太聽得清,但大抵是愉悅的。

他能分辨出孟侜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而不是表麵應承轉頭忘得一乾二淨。

“怎麼,還不服氣?”楚淮引側頭逗他。

“我哪有!”孟侜大感冤枉,我沒有一刻對你這麼誠心的好麼?

“那你磨什麼牙……”剛才一門心思在孟侜身上,得到想要的承諾,楚淮引猛然意識到不對勁,當即淩空躍起,低喝道:“抱緊我。”

一頭成年鱷魚餓狼捕食般暴起,瞬間占據了他們原本的位置,淩厲的掌風帶著濃烈的腥氣和水霧撲麵而來。

若是再遲一秒,背對著它的孟侜恐怕要被撕掉半個後背。

楚淮引迅疾回落,借著下落的衝力一個掃堂腿將鱷魚踢回湖裡。三米長的鱷魚跌落湖石,“啪”一聲驚天大響拍在水麵,濺起二人高的水花,像是下了一場汙濁的暴雨。

孟侜立即把燈籠扔了,燈芯泅在水裡,光芒漸熄,四周暗下來,沒了光源的鱷魚紛紛抓瞎,一隻隻潛回水下。

“誰在那邊!”

這邊的大動靜引起巡夜人的警覺,遠遠觀望著不敢過來。

“還能是什麼,肯定是不長眼的水鳥棲到那惡怪頭上,被當腹中餐了。”

“這麼晚兄弟們彆過去了,反正我不敢。”

“少爺幾天沒喂了,但凡一點活物靠近,沒有一個不被撕搶到渣都不剩。”

“走走走,去彆處看看。”

……

楚淮引帶著孟侜退到岸上,把他濺濕的披風解了。

孟侜依然心有餘悸,他仔細聽水裡的動靜,問道:“不怕它們爬上來嗎?”

“這岸上都撒了一圈藥粉,它們極度排斥,不會上來。”

照理說,楚淮引能帶孟侜來這麼危險地地方,事先肯定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怎麼會有鱷魚撲上來?除非……楚淮引失笑搖頭,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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