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玉一路過來大廳的時候, 發現沿路的弟子似乎都有些精神恍惚。
要不是現在急著見人, 周啟玉勢必是要停下來好好的給這些弟子把脈看看他們是不是練武練得走火入魔了?
可是看見精神恍惚的弟子越來越多,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
總不會是集體走火入魔了吧?
等到周啟玉來到大廳, 終於明白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周啟玉一來, 大廳裡的衛冰清就發現了他的所在。
她抬起頭,想要衝周啟玉笑笑, 不過想起哥哥的告誡,立刻又收了回去, 乖乖的退回到衛照的身邊。
“彆動。”衛照察覺到衛冰清的小動作,恨鐵不成鋼的叮囑了一句。
“我沒動。”衛冰清小聲解釋了一句, “哥,周前輩來了。”
衛照抬頭看去,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這還用找麼?隻要看誰長得最好看就知道了。
這年頭的男主男配,從長相上就要和普通路人有個根本性的分彆。
“想必這一位就是周前輩了吧。”衛照拱手道, “小妹多虧了前輩照顧,要不是有前輩幫忙, 雪域草也到不了我們手中,這一次在下帶著小妹前來正是為了道謝, 區區小禮,不成敬意。”
說完,衛照將食盒從衛冰清手中接過,遞給了邊上的一個昆侖宮弟子。
那弟子戀戀不舍的將目光從衛冰清的身上挪下來, 然後拿著這食盒朝著他們昆侖宮宮主和周啟玉所在的方向去了。
周啟玉一出現, 昆侖宮的宮主就打算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給他坐, 不過被周啟玉拒絕了,乾脆兩人都一同站著。
“這是?”周啟玉看著這個食盒頗為好奇。
“我哥哥親手做的湯,特彆好喝。”衛冰清忙不迭的說道,“保證是天下第一,彆地都喝不到的。”
“咳。”衛照輕咳了一聲,衛冰清連忙捂住了嘴巴,眼神哀哀怨怨的看著自家哥哥。
隻是說說話也沒有什麼的吧。
周啟玉眼睛裡露出一絲笑容,看來這對兄妹的感情是真的好。
“湯?師叔,不介意我也享一點口福吧?”昆侖宮宮主詢問道。
他倒不是真的貪圖這點口腹之欲,而是想要看看這湯裡有沒有加亂七八糟的東西。
萬一裡麵有些不該有的東西,傷了周啟玉,那可真是劃不來。
“能夠讓宮主看上也是這些湯的福氣。”衛照腦子轉的快,知道這個宮主在擔心什麼。
送食物的確有些怪,但是誰讓食物目前是他們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呢?
弟子將食盒打開,看見裡麵是一桶清水,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這……這也是湯?
昆侖宮宮主和周啟玉的臉上倒是紛紛露出讚歎之色。
“沒想到閣下竟然有這麼好的手藝?”宮主忍不住讚歎道,“我聽說這樣的湯就算是皇宮裡的禦廚也未必做的出來。”
“過獎了。”衛照擺擺手,“都是些心意。”
“師叔,弟子想要先試試了。這湯我聞名已久,沒想到今天拖您的福才能喝的到。”語罷,宮主命人取來了幾個碗,然後自己先裝了一碗,一口氣全部喝完。
宮主的臉上浮現出十分幸福的表情來,再看著這湯的時候眼珠子都不太會轉了,“師叔,這湯有不少,您看要不要弟子再幫你分擔一些?”
“人家送我的東西,你分擔什麼?”周啟玉笑罵了一聲,然後將盒子直接提了起來,“兩位,還請與我到後麵詳談。”
衛照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也沒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對方還真的會對他們出手不成?
周啟玉提著食盒在前麵領路,心裡卻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
他原本以為自己見到的隻會是一個小丫頭,卻沒有想到見到衛冰清的真容?
這樣的容貌不應該出現在人世間。
周啟玉的心沉了下來。
他當然也見過可堪與衛冰清比擬的容貌,那就是當初引起兩國動亂的罪魁禍首,那個女藥人!
除了藥人,他實在想象不出還有誰能夠擁有這般的顏色?
他想到了衛冰清之前想要找雪域草的事情。雪域草除去能夠治療少數幾種疾病之外,最重要的功效其實是針對藥人的。
可是……可是當初祁非豔不是將藥人的一切記錄不是都毀滅乾淨了麼?
而且藥人體質特殊,她們的成長幾乎離不開男人,但是衛冰清展現出來的樣子和那些藥人截然不同。
也許是他想多了,最好是他想多了。
周啟玉帶著這對兄妹來到房間裡,揮手將門緊緊的關上。
“兩位請坐,不必拘束。”周啟玉微笑著招呼道。
衛照和衛冰清兩個人挨著坐了下來。
周啟玉的房間裡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就是些最基本的桌椅凳子,連個多餘的畫什麼的都沒有,看著很是冷清。
不過想想也是,周啟玉畢竟才醒來沒有多久時間,應該也沒有什麼時間來布置自己的房間。
周啟玉想了想,要怎麼提起這個話題才好,隻是還沒有開始說話,衛照就先說了。
“妹妹,我覺得胸口有些呼吸不過來。”衛照捂著心口說道。
“哥,我去給你拿藥,等等,藥呢?”
“沒帶,我以為這段時間應該不會有事。”衛照虛弱無力的說道,“沒事,我再撐一撐。”
“我立刻下去拿。”衛冰清連忙站了起來,然後衝著周啟玉拱手,“前輩,我哥必須要吃藥的,我就先走一步了,等會兒再來和你請罪。”
說完,衛冰清一溜煙的運轉起輕功朝著外麵跑。
如果她速度快的話,隻要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將藥拿上來。
等到衛冰清的背影消失,衛照重新坐正了身體,好像剛才那虛弱的樣子完全不是他表現的出來一樣,變臉速度之快實在讓人歎為觀止。
周啟玉在心裡默默感歎了一聲,這才將目光放在衛照身上。
剛才他一直注意衛冰清去了,現在想想,也許她這個哥哥才是那個厲害角色。
畢竟能夠將藥人好端端的養到這麼大,沒點手段是不可能的,而且看樣子這個衛照還半點武功都沒有,這就很匪夷所思了。
“你……你知道你妹妹身上的問題?”周啟玉試探性的詢問道。
“我們的母親是藥神穀特意製造的後天藥人,後來逃了出來。”衛照緩緩說道。
“藥神穀……”周啟玉愣了一下,“他們居然在研究這個?”
當年因為那個女藥人的事情搞得天下大亂,所以藥神穀也的確有人試圖利用藥理來解決那些人對女藥人的迷戀。周啟玉還記得當初那個藥神穀的穀主,分明是個胸懷天下的人。
可是五十年都去了,當年的穀主也已經成了白骨,藥神穀知道了藥人的功效和作用,還能和當初一般無私麼?
當然不能。
周啟玉心裡頓時被愧疚感塞滿了。
當初關於藥人的一些資料,也是他交給藥神穀的穀主的,因為他們需要藥神穀的幫忙,但現在看來,這份資料恐怕反而成為了害的他們兄妹的凶手。
“妹妹也知道她體質不對,所以一直都跟著我東奔西跑,每次出門都是易容,身上帶著的香囊從來沒有低於三個。”衛照不知道周啟玉對衛冰清到底是什麼想法,但他必須先將他們的困難說出來。
誰先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誰才能更好的掌握局麵。
衛照看得出來,周啟玉是個正人君子。
可是正人君子有好也有不好的地方,他們可以正確的對待衛冰清藥人的身份,卻也可能為了天下大義對衛冰清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當然,殺是不至於殺的,但是囚禁或者看管什麼的就不一定了。
周啟玉想起當初衛冰清不願意去洗臉的樣子,恍然大悟。
“我們從小是被宗門收養的,在我察覺到師父可能對妹妹有不軌之心之後,我就編了個借口帶著她一起逃了。之後,我們在山上足足住了好幾年,要不是妹妹越長越大,體質越來越完整,我也不會帶她出來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衛照歎了口氣,“周前輩,我希望您能給我出個主意。”
“我……”
“周前輩,我知道您經曆過五十年前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妹妹和五十年前那個藥人是一樣的。”衛照不等周啟玉說完,又有一大堆的話說出來,“我妹妹和那個女人不一樣,她懂得控製自己,她長到這麼大,連個男孩子的手都沒有牽過。她甚至和我說,她寧願一輩子和劍過日子。可是老天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她,您也看見了,就算她對男人冷若冰霜,也有一堆人會追著她跑。”
周啟玉想起昆侖宮弟子們的表現,覺得有些汗顏。
人家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說的是誰他還是知道的。